第五章

宋子赫看著鏡子裏光頭的自己，隻覺得痛不欲生。

他永遠忘不了，以前每一個清晨，霍子欣都會認真地給他打理頭發。

她甚至會提前一晚學習發型打理，第二天給他變著花樣整理發型。

那時霍子欣滿臉笑意地說：“我家阿赫這頭烏黑短發，簡直就是王子！”

可那晚，她為了滿足林清雲的一己私欲，竟讓人把他的頭發全部剃光！

“宋老師，馬上就要輪到您上場了。”工作人員的聲音傳來。

宋子赫匆匆拿起帽子套在腦袋上，努力整理好情緒，在後台候場。

這場小提琴比賽是他自主報名的，比賽第一名有機會成為國際小提琴大師的關門弟子。

這是宋子赫夢寐以求的機會，他必須以最好的狀態參賽。

隻是宋子赫沒想到，跟他同台參賽的人裏，還有林清雲。

準備上台前，林清雲經過宋子赫身邊，故意摸著頭發，得意地笑著說：“子赫哥，你原來的頭發我戴著正合適。我隻是隨口一提，子欣姐姐竟真的寵我至此。”

宋子赫握緊拳頭，沉默不語。

林清雲又嫌棄似的扯起宋子赫的衣領，譏諷道：“我嫌這禮服款式老氣，隻配大叔穿，就讓子欣姐姐扔掉了，你竟然還把它撿來穿上了。”

宋子赫的心口一緊，但很快又平靜下來。

從認識霍子欣那天開始，她給她的東西，就一直都是林清雲不要的“垃圾”。

又何止差這一件禮服呢？

宋子赫站上台後，注意到霍子欣坐在評委席上，她正一臉笑意地看著某個方向。

他順著霍子欣的視線看去，發現後台的林清雲正對著霍子欣露出嬌羞的神情。

宋子赫收回目光，開始演奏，全然不顧台下兩人的眉目傳情。

演奏中途，宋子赫頭上的帽子突然脫落，光頭在舞台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突兀！

全場嘩然，嘲笑聲響徹整個會館。

“堂堂小提琴演奏家竟是個禿頭男，簡直玷汙了這藝術殿堂！”

“不過我聽說，這是北城大小姐霍子欣為了博她小情郎的笑顏，才把自己未婚夫的頭發全剃光的，誰是真愛一目了然啊。”

......

汙言穢語不斷傳入耳中，宋子赫隻覺得腦仁生疼。

以往，隻要有人對他說一句不好聽的話，霍子欣絕不會允許他忍受任何非議，她輕易就能讓那些人變成喪家之犬。

然而現在，霍子欣平靜地坐在評委席上，沒有任何反應。

縱使心中波濤洶湧，宋子赫手上的動作卻從未間斷，琴聲甚至比剛才還要高亢嘹亮。

嘈雜的會館迅速安靜下來，所有人看向宋子赫的目光裏，雖然仍有鄙夷，卻下意識地夾雜了幾分欣賞。

一曲作罷，宋子赫鞠躬謝幕。

霍子欣這時才走上台，手裏拿著玫瑰花，對宋子赫說：“阿赫，你的表演還是一如既往地出彩。”

她隻字不提剛才帽子脫落的事故，宋子赫也隻好配合她演下去。

宋子赫正準備接過玫瑰花，霍子欣的助理卻匆匆跑過來。

“霍總，林先生低血糖暈倒了。”

霍子欣的神情瞬間變得緊張，她隨手把花扔在地上，轉身就往後台跑。

宋子赫呆愣地盯著地麵上七零八落的花瓣，不由得笑了起來，隻是這笑容裏滿是苦澀。

半個小時後，比賽結果出爐。

宋子赫站在後台，看著林清雲站上第一名的領獎台，帶著笑容接受霍子欣給他頒發的獎杯。

“為什麼第一名給林清雲？他都沒有上台演奏！”宋子赫扶住旁邊的把手，呼吸急促地問道。

助理恭敬地站在一旁，回答道：“這是霍總的意思，這場比賽本就是霍總專門為林先生設置的。”

所以比賽結果，早就已經注定了是嗎？

宋子赫露出一抹薄涼的笑容，眼眶不由得發燙。

他正要轉身離開，林清雲卻跑上來，一把把他拽到了台上。

“子赫哥，那些評委本來把票都投給了你，可子欣姐姐偏說我才是眾望所歸。”

這句話，如同萬根毒針，狠狠紮進宋子赫的心裏。

林清雲說什麼都要拉著宋子赫一起站上第一名的獎台。

宋子赫剛被推上獎台，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快躲開！”

頭頂傳來機械運轉的轟隆聲，天花板上的高架和音響設備猛地砸了下來。

會場的燈光霎時熄滅，所有觀眾都往逃生通道跑去。

下一秒，霍子欣一把拽過林清雲，將他護在懷裏，一起滾下了台。

而宋子赫卻逃無可逃，巨大的鐵架直直地朝著他的頭頂墜下——

“砰！”

宋子赫全身動彈不得，倒在血泊裏，他艱難地朝霍子欣伸出手，虛弱地說：“救我......”

霍子欣卻隻是撣掉林清雲身上的灰塵，輕輕捧著他的臉頰，溫柔地說：“雲雲，還好你沒事。”

宋子赫徹底沒了意識，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