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爸確診癌症那天，我向所有親戚磕頭借錢，才湊齊八十萬手術費。

用防水袋包了三層的救命錢，被我藏在床底下。

可我那個做大胃王吃播的弟弟，竟然趁我在醫院照顧爸爸，把錢偷了出來。

等我回家時，他正對著鏡頭狂笑，八十萬現金鋪滿桌子，成了一座“錢山”。

而他正在“錢山”上，用手抓著炸雞和龍蝦往嘴裏塞。

鈔票被油汙浸透，被醬料粘連，混著他吃剩的食物殘渣，變成一灘惡心的垃圾。

我瘋了般衝上去，他卻一把將我推開，對著鏡頭得意地喊：

“家人們，夠不夠爽？點點關注，主播帶你們看更刺激的！”

“姐，你哭什麼？不就是點錢嗎？要是我這場直播火了，能賺幾百萬！”

這時醫院來消息了。

【你爸爸病危，今晚要進行手術！】

01

連日來照顧父親，我早已是強弩之末。

秦亦宇這一推，我眼前一黑，雙腿發軟，整個人重重地撲倒在地。

冰涼的地板硌得我骨頭生疼，膝蓋處傳來火辣辣的刺痛，大概是磕破了。

可我顧不上這些，我眼裏隻有那些被糟蹋的錢。

那是爸的命！

我爬過去，跪在地上撿起一張被醬汁粘住的鈔票，用袖子去擦。

擦不掉，油汙已經滲進了錢裏。

我從口袋裏掏出紙巾，一張一張地擦拭著。

“你幹什麼！秦樺君！”

秦亦宇幾步衝過來，一腳踢開我手邊的錢，滿臉嫌惡。

“你他媽窮瘋了是不是？想搶我的直播道具？”

他指著我，又轉向鏡頭，語氣瞬間變得委屈又可笑：

“家人們，你們都看到了啊！我姐，她要搶我錢！她看我直播火了，她嫉妒我！”

彈幕瞬間被【保護主播】【姐姐好過分】刷屏。

我看著那些肮臟的鈔票，心頭血一滴滴往下淌。

我沒理他，隻是固執地繼續撿起地上的錢，用紙巾擦拭。

“你聾了嗎？我讓你別碰了！”

秦亦宇暴怒，想來拽我，這時，臥室的門開了。

我媽謝佳萍走了出來，她穿著真絲睡衣，臉上還化著精致的妝容。

她看到了滿地的狼藉，看到了跪在地上狼狽的我，也看到了站在一旁暴跳如雷的秦亦宇。

我以為她會阻止這場荒唐的鬧劇，問一句爸的手術費怎麼樣了。

可她隻是皺了皺眉，隨即快步走到秦亦宇身邊，拍了拍他的背，然後轉向了手機鏡頭。

“哎喲，各位寶寶們好，我是亦宇的媽媽。”

“讓大家見笑了。這孩子，就是想給家人們整個活兒。”她臉上帶著諂媚。

她什麼都看到了，但她選擇視而不見。

“秦樺君！你還跪在地上幹什麼？丟不丟人！”

謝佳萍把矛頭對準了我，眼神刻薄：“沒看到亦宇在直播嗎？你影響到他了！還不快跟直播間的家人們道個歉！”

我憑什麼道歉？我救我爸的命，有什麼錯？

我雙眼通紅，抬起頭一字一頓地問：“媽，你知道這些錢是幹什麼用的嗎？”

“爸的手術，提前到今晚了。”

謝佳萍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就很快恢複了那副冷漠的樣子，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知道了知道了，大驚小怪什麼。”

她看到手機屏幕上飛速滾動的打賞，眼睛裏冒出貪婪的光。

“手術可以再約，你弟弟的直播可等不了。這正是他人氣最旺的時候，你知道這場直播能賺多少嗎？”

她俯下身，聲音壓得極低：“秦樺君，我警告你，別在這兒攪局，耽誤了亦宇的前途，我饒不了你！”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原來在他們眼裏，爸爸的命還不如一場直播，不如那些打賞。

我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膝蓋的劇痛讓我差點再次摔倒。

就在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

我木然地掏出來，是主治醫生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