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夏若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誌得意滿地離開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淩霜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她順著牆壁滑坐在地上，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裏蔓延，她卻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秦硯洲發來的微信。

「乖乖，今天突然特別想你。」

「記得吃早餐，你胃不好。」

「晚上想吃什麼？我讓阿姨做。」

「對了，你昨天還說想吃城西那家甜品對不對，下班給你帶。」

若是以前，淩霜會覺得甜蜜無比。

可現在，她隻覺得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心臟蜷縮，痛不欲生。

秦硯洲，你真好啊……

好到小時候為我打架頭破血流，好到那年為我深入虎穴臥底三年，遍體鱗傷。

如今，好到甚至喜歡上了別人，因為怕我崩潰去死，都不願對我坦白，寧願委屈你自己，和你真正心愛的人偷偷摸摸……

可是，我不需要你這樣“好”的施舍！

她沒有回複任何一條信息，而是顫抖著手，撥通了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

“李叔，是我，淩霜。”她沉默幾秒，哭啞後的聲音帶著一種異常的平靜，“我想……重啟我父親的警號。”

電話那頭的李叔，是她父親的戰友，如今在警界身居要職。

他聞言大驚：“霜霜！你胡鬧什麼！你全家都已經……你是你父親唯一的血脈了！我們不可能再讓你去冒險！更何況，你現在和硯洲那孩子過得那麼好，何必再攪合進這灘渾水裏來？”

“李叔，我很清醒。”淩霜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我不是一時衝動。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請您……成全我。”

李叔在電話那頭再三勸阻，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可淩霜的態度異常堅決。

最終，李叔長長地歎了口氣，語氣沉重：“好吧……既然你意已決。霜霜，你要想清楚，一旦成為緝毒警，意味著你要抹去一切公開的身份信息，從此以後，世界上再也沒有淩霜這個人。你的過去，你的社會關係，都將被封存。我們會開始安排，你隨時等候組織通知。”

“我明白。謝謝李叔。”淩霜平靜地答應。

掛斷電話，她看著這個充滿了她和秦硯洲回憶的家，眼神一點點變得空洞而麻木。

她開始收拾東西，將那些與秦硯洲有關的物品，一件件丟進垃圾桶。

那些他送的衣服，首飾，合照……每丟一件，都像是在親手將自己血肉模糊的心剜掉一塊。

當晚，秦硯洲發來信息，說公司有緊急項目要出差，這幾天不回來了，讓她照顧好自己，言辭間依舊充滿了愛意和牽掛。

淩霜看著那條信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隨手點開夏若淺的朋友圈，最新一條動態，是九宮格的照片——

碧海藍天，奢華酒店，還有男人小心嗬護著她的背影。

定位，是著名的蜜月聖地。

他所謂的緊急出差，原來是陪夏若淺度蜜月去了。

心臟傳來尖銳的刺痛，但她沒有哭，也沒有去質問。

隻是默默地關掉了手機屏幕。

幾天後，秦硯洲終於出差歸來。

他一進門，就將她擁入懷中，語氣帶著歉意：“霜霜，對不起，這幾天公司事情太多，沒能好好陪你。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準備了一個盛大的宴會作為補償，晚上帶你去。”

晚宴設在最頂級的酒店宴會廳，極盡奢華。

秦硯洲當著所有賓客的麵，送上了一條價值連城的鑽石項鏈，親自為她戴上。

他看她的眼神溫柔專注，舉止體貼入微，引得周圍一片豔羨的議論。

“秦總對太太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寵愛啊！”

“是啊，真是神仙愛情，羨慕死了。”

“聽說他們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得不得了……”

周圍的議論聲不絕於耳，都在歌頌著秦硯洲的深情。

淩霜站在他身邊，穿著華麗的禮服，戴著昂貴的珠寶，心卻像浸在冰水裏。

就在這時，夏若淺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她作為秦硯洲的特別助理，出現在這裏合情合理。

她笑著對秦硯洲說：“秦總，煙火環節有點細節需要和您最後確認一下。”

秦硯洲點了點頭，對淩霜柔聲道：“我很快回來。”

在轉身離開的瞬間，夏若淺給了淩霜一個充滿挑釁和暗示的眼神。

淩霜的心狠狠一抽，一股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

明知道跟上去會是更殘忍的淩遲，她的雙腳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不受控製地、悄悄地跟在了他們身後。

酒店頂樓的休息室門虛掩著，裏麵傳來的聲音，讓淩霜的血液瞬間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