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與南山玄一起修行數百年,得道成仙。
成仙後,他娶我為仙侶,卻在五百年後從人間帶回青梅柳依依,說要娶她為人間的妻。
他將本屬於我的靈芝摘下,送給柳依依,冷冷說:
“依依懷了我的仙嗣,你嫁給我百年卻無所出,自然該讓她。”
他又逼我將大半仙力渡給柳依依,好為她延年益壽,成為和他長久相伴的仙侶。
後來,我更發現了他的秘密。
為著這秘密,百年來他竟一直在騙我。
我心灰意冷,義無反顧從誅仙台跳下,失去所有記憶,與南山玄再無瓜葛。
誰知為了尋我,南山玄竟然上天入地,陷入瘋狂。
我和南山玄得道後,親手在我們的仙宮中種下了一株靈芝。
五百年來,靈芝四周靈韻四溢,就快要長成。
這時,南山玄從人間領來一個女子,毅然決然地對我說:
“依依是我千年前在人間的故人轉世,我要娶她。”
在未遇到我之前,他有一個自幼就相識的青梅,在戰亂中走散了。
我恍然大悟,難怪成仙後南山玄總是找理由下凡,原來是在找柳依依。
我的心頓時抽痛起來,還來不及說什麼,南山玄就指著靈芝說:
“三日後靈芝長成,便是我送給依依的聘禮。”
這枝靈芝是我們還未成仙時,在雪峰上鬥一隻凶獸時發現的。
我們雖然收服了凶獸,南山玄卻也受了傷。
就在這時,我發現雪峰上有一枝小小的靈芝,雖然還未長成,但用來療傷也有奇效。
我正要摘下靈芝,南山玄卻阻止了我,他說:
“離音,你身子弱,我們將這枝靈芝養起來,等它長成了,為你補補身體。”
說完這話,南山玄嘔出一口血,映在潔白的雪地上格外刺目。
但南山玄卻笑得很溫柔。
於是,我們成仙後,便將這枝靈芝帶到仙宮中,悉心種下。
“山玄,你明明說過這枝靈芝是......”
南山玄不耐煩地打斷我的話:
“依依懷了我的仙嗣,你嫁給我千年卻無所出,自然該讓她。”
柳依依原本怯生生地跟在南山玄身後,這時撲通一聲跪在我麵前。
“仙子,我隻求能與山玄哥哥相伴,並不奢求什麼靈芝。隻求你不要怪山玄哥哥將我帶回來。”
她自說自話地趴在地上磕了幾下頭,南山玄頓時心疼不已,一把將她扶起來,攬在懷中怒視著我:
“離音,依依隻是一個凡人,永遠也不會奪了你的位置。你何苦要跟她搶一枝靈芝?”
柳依依伏在他的懷中,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聲音卻依然楚楚可憐。
“山玄哥哥,你不要怪仙子。她一定是誤會我了。”
南山玄目無表情地看著我說: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娶依依。那枝靈芝,也一定是依依的。”
說完,他撇下我,小心翼翼地扶著柳依依去看那株靈芝。
“依依,我們的婚禮在三日後舉行,那時這株靈芝也能采摘了。到時你吃了它,定能延年益壽,保腹中胎兒健康。”
腹中胎兒......柳依依竟然已經懷有身孕。
顧不得再爭辯,我駕起祥雲趕往注生娘娘的仙宮。
注生娘娘掌管仙界和人間的子嗣,幾百年來,我幾次三番苦苦哀求她,求她賜給我一個孩子。
注生娘娘翻看了注生薄後告訴我,我命中有一子,不必憂心。
但為什麼,連柳依依一個凡人,都這麼快就懷上了他的孩子,但我們相伴百年,我卻始終沒能懷孕?
注生娘娘也覺得蹊蹺,她破例當著我的麵翻開注生薄,在南山玄那一頁上,赫然也寫著“命中有一子。”
注生娘娘安慰我:“仙子寬心,你仙侶二人命中注定有一子。”
我卻如遭雷擊,顫抖著問:
“娘娘,南山玄是否也求你翻過他的注生薄?”
注生娘娘點點頭。
原來,南山玄早就知道,他命中隻有一子。
所以,他不惜一切找到柳依依,要和她生下他唯一的孩子。
我想起自成婚後,他便不時會為我親手燉湯,又喂我喝下。
端著湯送到我嘴邊時,他的眼角眉梢都是溫柔:
“離音,你受過雷劫,這是我從各處搜來的奇珍燉成,你要多喝些,補補身體。”
飛升成仙前,我們一起渡天劫,我為南山玄擋下了一個雷劫。
因為是為他人擋劫,我即使成了仙,也留下了病根,脖子上更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疤痕。
我還以為是南山玄心疼我,所以每次飲下那碗湯時,都忽略了裏麵那一股微微的腥味。
現在我知道了,那是避子湯。
原來,即使在沒找到柳依依之前,南山玄就已經決定不讓我有孕。
在他心中,從始至終愛的都是柳依依,我隻不過是她還沒出現前的替身而已。
他要與他最愛的女子,生下他唯一的孩子。
我眼前浮現出為南山玄擋下雷劫後倒在他懷中時,他哭得像個孩子。
此後,他每次看到我脖子上留下的傷疤,眼裏都滿是內疚很疼惜。
“離音,我一定不負你。”
言猶在耳,原來都是騙我的。
我渾身冰冷,顫抖著手咬破手指親筆寫下一封和離書,然後招來一隻青鳥。
“三日之後,把這封書送給山玄仙君。”
既然他的心並不在我身上,那麼三日後他們的婚禮上,我就送上這封和離書為賀!
做完這一切,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我求注生娘娘:“娘娘,求你讓我在你的仙宮中住上三日。”
我實在,不能回到本是屬於我們的地方,看著他和別人卿卿我我。
三日後,我悄悄返回仙宮。
想必南山玄已經收到了我寫的和離書,他和柳依依的婚禮也已經完成。
我要去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從此便與他再無瓜葛。
剛走進仙宮,大殿中就響起南山玄雷霆般的聲音:
“莫離音,你怎麼還敢回來!”
“我來拿回我的東西。”
南山玄閃現在我麵前,身上的衣衫被怒氣掀起,如波濤翻湧。
“你的東西?我不過是將靈芝給了依依,你就下毒害她,讓她沒了我們的孩子,你還有什麼東西要拿回?!”
他的身後,是躺在床上的柳依依。
她麵如白紙,身旁還放著一枝發著黑氣的靈芝。
難道,南山玄以為我因為嫉妒他將靈芝給了柳依依,就在靈芝上下了毒?
“南山玄,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我的聲音和我的心一樣冰涼。
南山玄怔了一怔,臉上露出一絲猶疑。
“離音,我早就說過,你是我在仙界的妻,依依是我在人間的妻。依依隻是一個凡人,你卻壽元無盡,為什麼要如此計較,處處跟她過不去?”
我不想再多解釋,淡淡說:“昨日你們婚禮,我已讓青鳥......”
“山玄哥哥——”
躺在床榻上的柳依依嚶嚀出聲,捂著肚子,一副痛苦的樣子。
“山玄哥哥,離音仙子一定是看到我這麼快就有了你的孩子,自己卻遲遲沒有身孕,一時嫉妒,才會下毒在靈芝上的。我也是女人,明白她的感受。”
她咳出了一口血:
“隻是可憐我們的孩兒,還未成形,就......我又隻是一介凡人,不過隻有幾十年的壽命,萬一以後不能再為你生下一男半女,我死也不甘心。”
她沒有再說下去,眼睛裏冒出大滴大滴的淚。
南山玄心疼不已,俯身在床榻邊安慰她:
“依依,你放心,我命中有一子,我們一定還會再有孩子的。”
他慢慢轉身盯著我,身上的怒潮越來越盛:
“這個女人毀了為你延壽的靈芝,又害死我們的孩子,我會讓她悉數賠給你的!”
他一揮手,猛地一道罡氣向我襲來,把我掀到地上,隨即飛來一條縛仙索,將我牢牢纏住。
我和南山玄的修為本來不相上下,隻是我從沒想過,他有一天會對我出手。
“南山玄,你......”
他卻理也不理我,手指一點,我身體裏的靈力就像一股溪流,汩汩地從左耳中流出,流到床榻上的柳依依體內。
除了他,再也沒有人知道左耳是我靈力的罩門。
他是我的夫君,我們相伴千年,我放心地將罩門位置告訴他。
可是,現在他卻毫不猶豫地將我的靈力引渡給柳依依。
我痛得撕心裂肺,但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上。
體內的靈力流走大半,南山玄才停下來。
“你害死我和依依的孩子,又毀了我為她延年益壽的靈芝,補償她一半的靈力,也是應該。”
他理直氣壯地看著我,似乎希望我說些什麼。
但我隻是咬緊了嘴唇。
心死了,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我一句話也不說,南山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離音,你......”
柳依依從床榻上跳起來,撲到南山玄懷裏,一臉喜色:
“山玄哥哥,我覺得身體好輕,就像能飛起來。我是不是能多活幾百年了?”
豈止是多活,她拿走我一半的靈力,已經可以位列仙班。
或許,這就是她誣陷我下毒害她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