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叔父?您的酒醒了嗎?”
趙語蓮一驚——門外不是別人,是周啟越,她的未婚夫!
趙語蓮呼吸一滯,下意識的去看蕭煜,麵上不可控製的浮現出些許慌亂。
若是叫周啟越看見她現在的模樣,她簡直不敢想象後果!
蕭煜卻淡定閑適,神色從容的很。
那雙清冷的眸子盛了幾分笑意,壓低嗓音道:“你害怕?叫他看見難道不好,婚事便能順理成章的退了。”
趙語蓮震驚的看著他,真是瘋了!
她算計“周修謹”是為了退婚沒錯,但不是以這樣的方式!
“叔父?”
門外的周啟越久久沒有得到回應,又問了一聲。
蕭煜不緊不慢的開口:“何事?”
他唇邊掛著戲謔的笑,視線卻落在趙語蓮臉上不曾移開。
趙語蓮緊張的手指蜷起,不自覺的咬起下唇,隻聽門外周啟越道:“宴上快要散了,爺爺讓侄兒來問問叔父休憩的如何?現下可還頭疼?侄兒進去瞧瞧您。”
趙語蓮頭皮一炸,一把抓住了蕭煜的衣襟。
整個人以一種躲避的姿態蜷縮在她懷裏,一雙杏眼兒卻睜圓了,緊切的盯著門口。
蕭煜神色莫測的看著她,突然開口道:“不用進來了。我已經好了很多,稍後便去宴上。”
周啟越倒也沒有強求,應了一聲便離開了這裏。
確定他走了,趙語蓮一顆心才落回了肚子裏。
她急促的的吐出一口氣,便發現眼下的情形有些不對。
眼前的這個男人,比起周啟越危險百倍!
趙語蓮“噌”的一下撒開了抓著男人衣襟的手,往後一竄。
蕭煜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起身穿好衣袍。
“收拾一下。我先去宴上,你晚些時候再去。對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嗓音有一種刻意軟下來的溫和,“你放心。既然我說了會對你負責,定然不會食言。”
趙語蓮生怕他真的和老王爺提起這勞什子的婚事,那樣自己豈不是逃得狼窩,又入虎口?
她正欲說些什麼,可蕭煜卻已經整理好衣冠,開門離去。
趙語蓮內心忐忑,不得已隻能按捺住性子,晚了蕭煜半刻鐘的時間進了宴席。
此時宴會已經結束,賓客皆散,唯餘忠順王府的幾位主人。
王府那位長媳劉氏看見她過來,露出一副慈愛的笑臉,拉著她的手親昵的道:“你去了哪裏?怎麼這麼長時間不見人?”
趙語蓮一想起劉氏的謀劃,就覺得抓住自己的那隻手和它的主人一樣黏膩惡心,下意識的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不過礙著他人的麵,生生忍耐著,在劉氏身邊坐下。
“我不勝酒力,便出去吹了會風,叫伯母掛念了。”
她突然察覺到似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抬眸望去,就見對麵的蕭煜含著一縷似有若無的笑,一手把玩著酒杯,正毫不避諱的盯著自己。
趙語蓮牙根一咬,頭皮都要炸起來,略帶幾分驚懼的移開了視線,隻聽劉氏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你是個好孩子,又和越兒有了婚約,我不掛念你還能掛念誰?我現在啊,日日夜夜都想著你能盡快和越兒成婚,我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趙語蓮內心冷笑,隻怕她念著的,是自己手中那筆可觀的嫁妝吧。
她以前也以為劉氏如同她表現出來的那般慈愛,若非那個意外,她也不會偷聽到對方竟然和心腹謀劃奪取她的嫁妝!
趙語蓮一言不發,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笑。
劉氏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內心不虞。
眸光一轉,對忠順王周擎笑道:“我實在是喜愛這丫頭,一刻也等不得,父親何不將婚期提前,說起來,我們王府也許多年沒有辦過喜事了。”
趙語蓮沒想到劉氏竟然直接和老王爺提起此事,不由麵色 微變,急急朝上首望過去。
周擎乃當朝異姓王,一生功勳卓著,如今七十有餘,發須皆白,依舊身強體壯。
隻見他含笑撫須,儼然一副意動的模樣,趙語蓮心下焦灼,正要開口,一道聲音卻響在她前麵。
“虧得賓客已散,這話若是叫他人聽見,我們忠順王府可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趙語蓮偏頭望去,見說話的人正是蕭煜。
劉氏臉上的笑變的有些僵硬,“小叔這話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
蕭煜勾了下唇,語氣閑散的悠聲道:“不說終 身大事,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婚期提前,並非趙姑娘一人能夠做主。就說趙將軍如今剛剛過世,按說趙姑娘如今還當在守孝期間吧?”
“若真心疼愛趙姑娘,怎麼忍心叫她在此關頭嫁進來?若傳出去,又叫外人如何看我忠順王府?”
趙語蓮沒想到眼前這個“周修謹”竟然真的替她說話。
雖然不清楚他究竟意圖為何,但她反應很快,立馬做出一副黯然的模樣。
“我知道伯母本意是好的。可是眼下情形,我......”
她“忍不住”小聲抽泣,一副有苦難言的情狀。
劉氏隻覺得自己被人重重的扇了兩個耳光,偏生蕭煜每一句話都占了理,她一句話也駁不動,心頭也窩了火。
“沒想到小叔還挺憐香惜玉,為蓮丫頭考慮的如此周全。不過我記得蓮丫頭常在內院,與小叔也沒見過幾次,怎麼你們關係何時變的這麼好了?”
她這話太過陰陽怪氣,趙語蓮本就心虛,聞言背上立刻出了一層冷汗。
可蕭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似笑非笑的看著趙語蓮,似是想看她如何應對。
趙語蓮心頭暗罵,麵上擠出一縷微笑。
“伯母說笑了。我與世子並不相熟,但也知道世子向來清正溫雅,忠仁守禮,此番也是為了忠順王府的聲譽著想。”
“並非我不願與小公子成婚,隻是我父母剛走,按規矩起碼要守一年的孝期,若將婚期提前,置父母生養之恩於何地?難道忠順王府要娶的,會是一個不孝不悌的新婦?”
她殷殷望向忠順王,突然跪了下去,儼然一副心痛又強自忍耐的樣子。
“還請老王爺體諒我的心情,哪怕不能為父母光明正大披麻戴孝,至少,至少不能在此期間成婚。當年娘親還說,想看著我出嫁,連鳳冠霞帔都準備好了,如今我一看到那件婚服,就忍不住想起娘親的臉,想起她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