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回到我那被趕出來的院子,名義上還是沈星移正妻,住的卻是沈府最偏僻的角落。
陪嫁來的丫鬟春禾見我回來,哭著迎上來。
“小姐,您去哪兒了?大少爺帶人來鬧了一通,說......說您要是再不識好歹,就要把您送去家廟!”
家廟,那是什麼地方?
是讓犯了錯的女眷了此殘生的活死人墓。
沈星移,他當真狠心。
我安撫地拍了拍春禾的手。
“別怕,他沒這個機會了。”
正說著,院門外傳來一陣嘈雜。
沈星移去而複返,這次,他身後跟了四個膀大腰圓的婆子。
他一臉的誌得意滿,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勝利。
“薑玉薇,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去給蓮兒跪下磕頭認錯,發誓以後安分守己,我或許可以饒你這一次。”
他身旁的白蓮,依舊是那副悲天憫人的聖母樣。
“姐姐,你就服個軟吧。星移哥哥也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
我簡直要笑出聲。
“我若是不呢?”
沈星移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不識抬舉!”
他一揮手,“給我把這個毒婦綁起來,送到家廟去!我倒要看看,沒了薑家的庇護,她還怎麼橫!”
四個婆子如狼似虎地朝我撲來。
春禾嚇得尖叫,擋在我身前。
“不許你們動我家小姐!”
我拉開春禾,麵對著逼近的婆子,臉上沒有一絲懼色。
就在她們的手即將碰到我衣角的時候。
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在院門口響起。
“住手。”
是沈鴻的貼身管家,福伯。
福伯身後跟著一隊護衛。
沈星移看到福伯,愣了一下。
“福伯?你來幹什麼?這是我的家事。”
福伯對他微微躬身,態度恭敬,話語卻不讓他有拒絕的餘地。
“大少爺,老爺有請。”
“我沒空!等我處置完這個賤人再說!”沈星移不耐煩地揮手。
福伯卻沒動,隻是加重了語氣。
“老爺說,有要事相商。關於您的......前程。”
“前程”二字,讓沈星移的動作一頓。
他再如何被美色衝昏頭,也知道自己的一切都仰仗於沈鴻。
他狐疑地看了福伯一眼,又惡狠狠地瞪著我。
“你給我等著!”
說完,他才不甘不願地跟著福伯走了。
白蓮見狀,也想跟上去,卻被福伯帶來的護衛攔住。
“白小姐,老爺沒有傳你。”
白蓮的臉色一白,隻能眼睜睜看著沈星移離開。
她轉過頭,看向我的眼神裏,第一次帶上了毫不掩飾的怨毒。
我回以一個冰冷的微笑。
沈星移前腳剛走,後腳,福伯就帶著人送來了大量的綾羅綢緞、金銀首飾。
“夫人,這是老爺吩咐送來的。您的院子也已經打掃妥當,請您搬回主院。”
一聲“夫人”,讓春禾驚得張大了嘴巴。
我也有些意外,沈鴻的決定,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快。
我搬回了主院。
那個我曾和沈星移一起住了半年,又被他親手趕出來的地方。
屋內的陳設沒變,隻是所有屬於沈星移的東西,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沈鴻送來的那些珍寶。
夜裏,沈鴻來了。
他屏退了下人,坐在主位上,靜靜地看著我。
“明天一早,我會向宮裏請旨,賜婚。”
我起身,對他福了一禮。
“謝父親成全。”
“從今往後,你該改口了。”他淡淡道。
我從善如流。
“是,夫君。”
這兩個字從我嘴裏吐出來,我自己都覺得有些怪異。
但更多的,是一種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意。
沈鴻看著我,眼神幽深。
“希望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也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當然。”我直視他,“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他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沒有半分溫情,像是在談一樁最尋常的公事。
這樣正好。
我也不需要什麼夫妻情愛。
我隻要權力,和複仇的快感。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一道賜婚的聖旨,炸響了整個沈府,也炸翻了整個京城。
當朝首輔沈鴻,求娶自己兒媳薑氏為妻。
皇上感念沈首輔喪妻多年,又憐憫薑氏所遇非人,竟準了這樁驚世駭俗的婚事。
沈星移是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
他瘋了一樣衝到主院,看到我正由著丫鬟們為我梳妝。
他雙眼布滿血絲,一把揮開我麵前的梳妝盒,釵環珠翠碎了一地。
“薑玉薇!你這個賤人!你對我父親做了什麼!?”
我慢條斯理地扶正頭上略有些歪斜的鳳釵,透過鏡子,看著他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沈星移,注意你的言辭。”
“從今天起,我是你的母親。”
“你該叫我,母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