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送女兒百萬公寓,她轉頭就賣了給男友全家發紅包。
大過年的,女兒男友給我發來一段視頻。
視頻裏,我那被捧在手心長大的獨生女,正跪在他家泥地上,給他癱瘓的奶奶端屎端尿。
緊接著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囂張至極:
“阿姨,你女兒幹活真利索,比保姆好用多了!不過她賣公寓的那點錢,給我家親戚包個紅包就沒了,你趕緊再打五百萬過來,不然我讓她在這村裏伺候我奶一輩子!”
我氣到渾身發抖,拉著老公去了醫院。
“這戀愛腦大號是練廢了,重新練個小號吧!”
1.
掛斷電話後,我反手就給喬安安打過去,問問她腦子裏是不是進了水。
電話通了,響了兩聲,被她掐斷。
隨即,一條微信發了過來。
“媽,你別鬧了,我在忙,蔣馳也是為了我們好,你別給他打電話,他會不高興的。”
我看著身旁同樣臉色鐵青的喬建國:“看看你養的好女兒,日子過得太順,非要去泥裏打滾!。”
喬建國一拳砸在方向盤上,“這個畜生!”
我跟喬建國白手起家,奮鬥半輩子,攢下這份家業,就喬安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從小到大,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我們以為,在愛裏長大的孩子,會善良,會懂得感恩。
可我們錯了。
過度的溺愛,養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戀愛腦。
她上大學,我們怕她受委屈,直接在大學城給她全款買了一套精裝公寓。
想著她自己住一層,另一層租出去,每個月收的租金就夠她零花了,不用在錢上受委屈。
誰知道,她就是在那時候認識了蔣馳。
一個除了臉蛋好看,家境、學識、人品都拿不出手的男人。
喬安安跟我們說,蔣馳家裏窮,但是有誌氣,他要做一番大事業。
我當時就覺得這畫風不對,像是村口二傻子做的夢。
可喬安安信了。
她不但把自己的生活費全給了蔣馳,還把公寓的租金也一並上交,美其名曰“支持男友創業”。
我們勸過,吵過,甚至停了她的生活費。
結果呢?
她轉頭就瞞著我們,把那套價值百萬的公寓給賣了。
用她的話說,是給蔣馳發“啟動資金”和“工資”。
現在看來,這筆錢都成了蔣馳家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的過年紅包。
而我的女兒,成了他們家免費,隨叫隨到的保姆。
這個年,喬安安說蔣馳要帶她回他老家過年,見見他父母。
我們一百個不同意。
她卻鐵了心,說我們再攔著,她就跟我們斷絕關係。
大年三十,別人家都是闔家團圓,歡聲笑語。
我和喬建國卻隻能守著一桌子冷掉的年夜飯,看著女兒發在朋友圈裏,她和蔣馳一家“其樂融融”的合照。
2.
第二天一早,蔣馳的電話又來了。
這次,他換了個花樣。
他給我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喬安安正蹲在院子裏,用冰冷的井水洗一大盆衣服,旁邊堆得像小山一樣。
她的手凍得通紅,臉上卻帶著一絲討好的笑。
照片下麵配著一行字:“阿姨,城裏長大的姑娘就是嬌氣,洗幾件衣服手就破了。你那五百萬準備得怎麼樣了?我媽說了,錢不到位,以後家裏的活兒就全歸她了。”
我盯著那雙通紅的手,心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我立刻撥通了喬安安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雜不堪。
“媽?”喬安安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還帶著一絲不耐煩。
“安安,你馬上回來!”我的聲音在發抖。
“回去幹什麼?”喬安安的語氣很衝,“我在蔣馳家過得挺好的,他爸媽對我可好了,比對親閨女還好。”
“好?好就是讓你大冬天用冷水洗全家人的衣服?好就是讓你去伺候他癱瘓的奶奶?”我幾乎是在咆哮。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
隨即,喬安安的聲音拔高了八度:“那是我自願的!我愛蔣馳,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媽,你能不能別用你那套老舊的思想來綁架我?”
“我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為我好就把我當金絲雀一樣關在籠子裏嗎?蔣馳說了,你就是看不起他,看不起他家是農村的,所以才百般阻撓我們在一起!”
她的話像刀子一樣,一句句剜著我的心。
“所以,他讓你找我要五百萬,也是為你好?”我冷笑。
“那不是他要的,是我主動要給的!”喬安安立刻反駁,“他家為了供他上大學,欠了一屁股債。他爸媽年紀也大了,身體不好。我作為他的未婚妻,幫他分擔一點不是應該的嗎?”
“媽,你就當是為了我,把錢給他吧。等我們結婚了,一定會好好孝順你和爸的。”
孝順?
用我的錢去孝順他們一家子吸血鬼嗎?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媽,你怎麼不說話了?你是不是不願意?你怎麼能這麼自私?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嗎?你不給我,難道還想帶進棺材裏去?”
喬安安的聲音越來越尖銳,越來越刻薄。
這已經不是我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了。
她被蔣馳徹底洗腦,變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怪物。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離開蔣馳,離得遠遠的。
“喬安安,”我一字一頓地說,“你現在、立刻、馬上滾回來,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我的手抖得厲害,
喬建國走過來,從身後抱住我。
“小婉,別氣了,等安安回來我們再好好教她。”
我靠在他懷裏,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喬建國,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把她教壞了?”
“不,你沒錯。”喬建國的聲音很輕,“是她自己選錯了路。既然她執迷不悟,那我們就隻能幫她把路給堵死。”
3.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跟這種人硬碰硬,隻會讓他們狗急跳牆,傷害到喬安安。
我深吸一口氣,給蔣馳回了條短信。
“五百萬不是小數目,我需要時間準備。而且,我必須親眼看到喬安安,確保她安然無恙。”
蔣馳很快回複了,一個字:“行。”
第二天一早,我就讓助理給我訂了飛往蔣馳老家的機票。
喬建國不放心,非要跟著去。
我把他按在家裏:“你去了,一衝動,事情就鬧大了。你留在後方,等我消息。”
飛機落地,轉了三個小時的大巴,又換了一輛顛得人五臟六腑都快移位的蹦蹦車,我才終於到了那個地圖上都快找不到的偏遠村莊。
一下車,一股混合著家禽糞便和泥土的腥氣撲麵而來。
我踩著泥濘的小路,按照蔣馳發來的定位,找到了他家。
一棟搖搖欲墜的二層小樓,門口堆著雜物,幾隻雞在悠閑地刨食。
院子裏,我一眼就看到了喬安安。
她正蹲在院子中間,用一雙凍得通紅的手,在冰冷的水裏搓洗著堆成小山一樣的衣服。
那雙手,我從小連洗碗都沒讓她碰過。
如今,卻泡在滿是泡沫的臟水裏,手背上全是裂開的口子。
她瘦了,也黑了,眼裏的光都沒了。
看到我,她臉上閃過的不是驚喜,而是驚恐。
她猛地站起來,擦了擦手,緊張地看著我:“媽,你怎麼來了?”
那眼神,像是在防賊。
我心口一痛,指著那盆衣服問她:“喬安安,這就是你想要的愛情?”
她低下頭,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媽,你別這樣,他們對我挺好的。”
“挺好的?”我被她氣笑了,“好到讓你大過年不回家,在這兒當牛做馬?”
“好到讓你賣了房子,給他全家發紅包?”
“好到讓你跪在地上給他奶奶端屎端尿?”
我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
喬安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走,跟媽回家。”我拉起她的手。
她的手冰冷粗糙,上麵還有幾個沒愈合的口子。
喬安安下意識地想把手抽回去,卻被我死死攥住。
“媽,你來幹什麼?”她的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我來帶你回家。”我重複道。
“我不回!”她猛地甩開我的手,“這裏就是我的家!”
這時,屋裏走出來一個穿著花棉襖的中年女人,應該是蔣馳的媽。
她上下打量著我,眼神裏帶著評估和算計。
“喲,親家母來了啊?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家裏也沒準備啥好菜。”
“快,屋裏坐,屋裏坐!”
我被他們半推半就地拉進了屋裏。
屋子裏的裝修很新,家具家電也都是全新的,看來我女兒那一百多萬,真是沒白花。
4.
蔣馳的父親則坐在對麵的椅子上,點了一根煙,自顧自地吞雲吐霧,煙灰彈了一地。
喬安安像個隱形人一樣,默默地站在蔣馳身邊,低著頭,一言不發。
“阿姨,我爸媽你也見了。”蔣馳開門見山,“現在可以談錢的事了吧?”
我看著他,也看著他身後沉默的女兒。
“五百萬,我帶來了。”我從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茶幾上,“但是,我有條件。”
一看到銀行卡,蔣馳和他父母的眼睛都亮了。
“什麼條件,你說!”蔣馳急不可耐地問。
“第一,這筆錢是給安安的,必須存在她自己的賬戶裏,由她自己支配。”
“第二,你們必須讓她跟我回去,等你們正式結婚,辦了婚禮,她再過來。”
“第三,我要看你們家戶口本,確定蔣馳是未婚。”
我話音剛落,蔣馳的臉色就變了。
他母親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撇了撇嘴。
“親家母,你這是什麼意思?信不過我們?”
“我們家蔣馳這麼好的條件,多少姑娘排著隊想嫁呢!要不是看在安安對她一片真心的份上,我們才看不上她呢!”
“再說了,錢到了安安手裏,不就等於到了我們蔣馳手裏嗎?他們倆馬上就要結婚了,分那麼清楚幹什麼?”
她的話尖酸又刻薄,哪裏還有半點剛才的熱情。
“就是!”蔣馳的父親也冷哼一聲,“戶口本你看什麼看?我們還能騙你?至於讓她跟你回去,門兒都沒有!她現在是我家的人,就得待在我家!”
他頓了頓,貪婪的目光落在那張銀行卡上。
“這樣吧,卡你留下,密碼告訴我們。人,你不能帶走。等我們驗完錢,自然會好好待她。”
這哪裏是談婚論嫁,分明就是一場明碼標價的人口買賣。
而我的女兒,就是那個被賣掉的商品。
我看向喬安安,希望她能有一絲一毫的清醒。
“安安,你聽到了嗎?他們根本沒把你當人看。跟媽走吧,我們回家。”
喬安安終於抬起了頭,眼神裏卻是一片麻木。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看了蔣馳一眼,又把話咽了回去。
最後,她隻輕輕搖了搖頭。
蔣馳親昵地摟住喬安安的肩膀,像是在宣示主權。
“阿姨,您別怪安安,也別怪我爸媽,她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一副和事佬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句句帶刺。
“我知道您心疼安安,可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您看,安安在我家,雖然條件苦了點,但我們一家人都拿她當寶。”
當寶?
當成免費的保姆和提款機嗎?
我冷笑一聲:“蔣馳,明人不說暗話,你到底想怎麼樣?”
蔣馳歎了口氣,一臉的“為你著想”。
“阿姨,您看,我跟安安也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我呢,也想給她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讓她過上好日子。”
“可您也知道,我家裏這情況......我這不也是沒辦法,才想請您幫襯一把嗎?”
他頓了頓。
“那五百萬,您就當是投資我了。等我將來事業有成,一定十倍、百倍地還給您。”
畫的一手好餅,可惜我一個字都不信。
“如果我不給呢?”
蔣馳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裏閃過陰狠。
“阿姨,安安很愛我。您要是逼得太緊,我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到時候,您可別後悔。”
他算準了,喬安安就是我的軟肋。
他把我拉到一邊,假惺惺地說要讓安安跟我單獨談談。
喬安安走到我麵前,拉著我的袖子,眼淚汪汪地開始求我。
“媽,求求你了,你就幫幫我們吧。”
“蔣馳他真的很有才華,他隻是缺一個機會。等我們有了錢,開了公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到時候,我讓他給您買大別墅,買跑車,好好孝敬您。”
她已經被徹底洗腦了。
看著她那張被愛情衝昏了頭的臉,我隻覺得一陣無力。
我生的女兒,我養的女兒,怎麼就成了一個沒有思想的提線木偶?
我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
喬安安在我身後哭喊:“媽!你去哪兒?你別走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但這次,我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