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媽推開阿哲，清了清嗓子。

“晚晚，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這麼不認同我這個當媽的，覺得我拖累你了。”

“那……幹脆我們徹底一點，直接斷親好了。”

聽我媽主動提出斷絕關係，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媽停頓了一下，然後下定決心開口。

“但是，你得把我養你這麼大花的錢，都還給我。這總不過分吧？天經地義！”

旁邊的阿哲眼睛瞬間亮了。

看到他們這副嘴臉，我心裏最後一絲猶豫也徹底消散。

我看著她，一字一頓地問。

“媽，你一定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你怎麼把我養大的，那些事情，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我媽微微皺了皺眉，但很快她還是挺直腰板，理直氣壯地喊了起來。

“我怎麼不記得？我記得清清楚楚！養大一個孩子多費勁，多辛苦，隻有我們當媽的自己知道！”

“你現在翅膀硬了，就想把我一腳踢開？行啊，把我投入的成本還給我，我們兩清！”

“我以後是窮是富，是死是活，都跟你沒關係！”

阿哲擠了過來，在一旁陰陽怪氣地幫腔。

“是啊小姐姐，阿姨把你養這麼大不容易。”

“現在年輕人講究獨立，這養育之恩，用錢來算，最實在不過了。”

我看著我媽的樣子，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媽，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一定要用錢來斷掉我們二十多年的母女關係，是嗎？”

我媽眼神閃爍了一下，下意識地瞥向阿哲。

阿哲立刻捏了捏她的手，給她使了個眼色。

我媽像是得到了鼓勵，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地說。

“對！必須算清楚！你今天就還錢，我們兩清！”

看著我麻木的臉，她甚至還拍了拍我的肩膀，放緩了語氣。

“晚晚，你也別怪媽媽。媽媽以後也要有自己的生活，阿哲他……他答應會對我好的。”

“你也該學著對自己好一點，別總那麼死腦筋，把錢看得那麼重才對。”

阿哲立刻接過話頭，語氣帶著譏諷。

“就是啊小姐姐，阿姨辛苦半輩子，現在想開了對自己好點，這有什麼錯？”

“你當女兒的不說支持，反而在這兒斤斤計較，這不是存心阻攔你媽尋找真愛嗎？”

我看著他們倆，突然覺得無比荒謬。

“好。”

我媽聽到我鬆口，眼睛驟然一亮。

她像是生怕我反悔，飛快地和阿哲交換了一個眼神。

“晚晚，你能想通就好。”

“我們之前也商量過了。這麼多年，加在一起，吃的穿的用的，考慮到你現在工資也不低，你就給這個數吧！”

她一邊說，一邊抬起手，卻被我直接打斷。

“等等。”

在我媽和阿哲錯愕的目光中，我轉身，徑直走進臥室。

從床頭櫃裏拿出了一個封皮已經磨損的舊筆記本。

我把筆記本直接扔在客廳的茶幾上。

“既然要算，那我們就好好算算。”

我抬眼冷冷地看著她，以及她身邊臉色微變的阿哲，

“就從這裏開始，一筆一筆，算清楚。”

“看看我們到底，誰欠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