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時,周淮瑾放在茶幾上的電話響起,屏幕亮起,備注著安若妍。
周淮瑾看了我一眼,身形微頓,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他轉身向陽台走去,陽台的玻璃門並未關嚴,他刻意壓低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飄進來。
“......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胃還疼不疼?藥吃了嗎?”
“嗯,我很喜歡,你破費了。”
“乖,別胡思亂想......”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錘,狠狠地敲在我的神經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掛了電話,回到客廳。
臉上的溫柔退去,重新覆上他慣常的冷漠。
“誰的電話?”我的聲音沙啞。
“同事。工作上有點急事。”他答得雲淡風輕。
一股熱血猛地衝到頭頂,忍不住質問:
“哪個同事啊?”
他眉頭突然鎖緊,臉上閃過一絲被冒犯的不耐:
“楚藍,你又在無理取鬧些什麼?隻是一個關心下屬的電話而已。”
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眼眶也不自覺地紅了。
“哪個同事需要你半夜三更來關心?哪個同事會讓你用那種語氣說話?”
“周淮瑾,你當我是傻子嗎?”
周淮瑾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冷冷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楚藍,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疑神疑鬼?我每天工作已經很累了,回家還要麵對你的這些質問。”
“我疑神疑鬼?”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周淮瑾,你捫心自問,你的行為正常嗎?那塊手表也是她送的吧?說陪客戶吃飯也是和她一起吃的吧?”
周淮瑾拿著手機的手終於放下。
他抬眸,看著我,眼裏是濃濃的失望:
“楚藍,你看看你自己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整天圍著灶台轉,灰頭土臉,一件睡衣穿到發白。”
“我不跟你離婚已經很好了!你現在還要再疑神疑鬼像個妒婦一樣,質問我嗎?”
說完,他拿起手表禮盒轉身向客臥走去。
“我說了,就是一個同事。”
“你要是不信,盡管去查。”
“不要再在這裏胡攪蠻纏!”
說完,門被狠狠關上。
我重重跌坐在沙發上,心臟像是被重錘打擊一般抽疼。
灰頭土臉的妒婦?他是這麼看我的嗎?
我機械地走到餐桌前,慢慢坐下。
拿起一個飯碗,盛了一碗不再溫熱的鯽魚湯。
魚湯涼了,開始泛出一些魚腥味,但味道還是很鮮美。
我想夾一塊排骨,卻沒夾穩,掉進了魚湯裏。
湯汁濺到了我的睡衣上,洇濕一大片。
我拿起紙巾想要擦幹淨,可汙漬卻像長在上麵一樣,怎麼也擦不幹淨。
我切了一小塊蛋糕,塞進嘴裏,鹹鹹的。
我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卻發現不是蛋糕鹹,是我不知何時流了滿臉的眼淚,流到了蛋糕裏。
我在沙發坐了一夜,看著窗簾後的天色從墨黑變成魚肚白。
早晨七點五十分,周淮瑾準時起床,洗漱,換上衣櫃裏我為他熨燙好的襯衫,甚至沒有多看我一眼。
八點整,玄關傳來關門聲。
我緩緩站起身,走到鏡前,看著裏麵那個穿著發白睡衣、眼下烏青、頭發淩亂的女人。
我拉開衣櫃,取出去年生日時閨蜜送的那條一直沒舍得穿的連衣裙。
即使那些異常已經像刺一樣紮進心裏。
但我還是要親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