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我沒說話，一個人離開了醫院。

直接撥通那個塵封已久的電話。

電話接通，兩邊都沒說話，好半天那頭才傳來顫抖的聲音。

“是暮雨嗎？”

“是我。爸，我要離婚了。”

那頭的呼吸粗重幾分，好半天才回了個“好”。

緊接著便掛了電話。

我卻絲毫沒有不悅，心裏升起一股暖意。

當年我為了沈明浩，毅然離家遠嫁，從此跟家裏不再來往。

可我知道，一旦我受了委屈，他們永遠在我身後。

沈明浩的動作很快。

我離開醫院的第二天，沈傾羽接任院長的消息就傳遍了全城。

一場盛大的任職晚宴在市中心最豪華的酒店舉行，幾乎邀請了業內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

我收到了請柬。

他們是想看我落魄的樣子，想讓我知難而退，想在我麵前炫耀他們的勝利。

但我還是去了。

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色長裙，與宴會的珠光寶氣格格不入。

當我出現在宴會廳門口時，原本喧鬧的場麵瞬間安靜了幾分。

沈明浩和沈傾羽被眾人簇擁在中央。

看到我，沈明浩眼中閃過一絲預料之中的冷笑，而沈傾羽則毫不掩飾她的厭惡與得意。

“嫂子，哦不，項小姐，你怎麼來了？”

沈傾羽端著酒杯，聲音嬌嗲，卻帶著刺。

“這裏好像不歡迎你呢。”

我沒理她，徑直走向舞台方向。

沈明浩攔住了我，低聲道：

“項暮雨，我給過你體麵，是你自己不要。既然你來自取其辱，那就別怪我不念舊情。”

舊情？

我心裏冷笑，我們之間還有這種東西嗎？

搶過話筒，我剛想說話，宴會廳的大燈卻突兀熄滅。

沈明浩使了個眼色，宴會廳前方巨大的LED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沒有預兆，沒有緩衝，一張極其私密的照片赫然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那是我躺在手術台上。

上身裸露，那片區域的殘缺在冷光燈下顯得格外刺目。

“啊——！”

人群中爆發出驚呼。

屈辱感像海嘯般瞬間將我吞沒，血液直衝頭頂，幾乎讓我站立不穩。

我猛地看向沈明浩，雙眼通紅。

他們竟然......真的敢！

“大家請看！”

沈明浩的聲音沉痛而虛偽。

“這就是項暮雨女士手術時的記錄照片。未經允許公開這樣的影像，我也非常痛心！”

“但為了醫院的聲譽，為了揭露某些真相，我不得不這麼做！”

他轉向我，眼神銳利：

“項暮雨，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嗎？是你自己要求我和傾羽這樣記錄手術過程，說是要留作紀念，甚至不惜以曝光來要挾我們，企圖霸占沈家產業！是不是這樣？！”

他話音剛落，一股極其詭異的感覺攫住了我。

我幾乎不受控製，在眾人的目光下緩緩點頭。

全場嘩然！

輿論的風向瞬間扭轉，那些剛才還帶著同情目光的人，立刻換上了唾棄和憤怒。

竊竊私語聲像毒蛇一樣鑽進我的耳朵。

“天啊，竟然是她自己要求的？”

“用這種照片要挾？太惡心了！”

“怪不得沈醫生要跟她離婚，這種女人太可怕了！”

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拚命想搖頭。

但我僵硬地站在那裏，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看到沈明浩嘴角的弧度後，我瞬間明白過來。

他在給我做手術的時候，一定在我身上動了手腳！

沈傾羽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看吧，跟我鬥？我讓你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就在我幾乎要失去理智時，宴會廳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一行人步履沉穩地走了進來，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為首的是我的父親和大哥，他們身後跟著幾位神色嚴肅、一看便知身份不凡的隨從。

沈傾羽眼睛一亮，還以為是因為沈明浩的“神醫”名聲吸引來了醫藥界的巨頭。

她立刻換上一副熱情的笑臉，迎了上去：

“歡迎歡迎！幾位是來參加我的任職晚宴嗎？沈氏醫院......”

我父親根本沒看她，他的目光越過所有人，精準地落在我身上，眉頭緊緊皺起：

“暮雨，怎麼回事？你在電話裏說得不清不楚，誰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