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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時候爸媽工作忙,怕我孤單收養了一個妹妹跟我作伴。

訂婚那天,我親眼看到了她和我相愛七年的未婚夫滾床單。

被我撞破後,他們負氣跑入雪山,結果遭遇雪崩,屍骨無存。

從此,我成了兩個家庭的罪人。

父母恨我逼死了他們最疼愛的養女,

公婆怨我害死了他們優秀的兒子。

我媽更是逼我在他們的靈位前長跪不起,日日咒我不得好死。

後來我查出癌症,顫抖著手把診斷書遞給身為專家的母親。

她卻一把推開:

“裝病博同情!當初要不是你當初心胸狹窄,晴晴他們怎麼會死!這是你該受的!”

呼吸停止那天,死了五年的妹妹和未婚夫突然回來了,還帶著個孩子。

而親手拔掉我氧氣管的媽媽,當場瘋了。

1

顧景琛和周晚晴“死去”第五年的中元節,我媽又把我拉到了他們的墳前。

冰冷的雨點狠狠砸在我身上,我渾身都濕透了,狼狽地跪在石階上,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

“有那麼冷嗎?你擺出這幅樣子給誰看?”

“我的晴晴還被埋在刺骨的雪山裏,到現在連一根骨頭都找不到,你受的這點委屈,抵得上她萬分之一嗎?!”

媽媽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在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反複切割。

晴晴,周晚晴。

我媽怕我孤單,特意從孤兒院給我領回來的“妹妹”。

也是那個在我訂婚宴上,和我愛了十年的未婚夫滾床單上的女人。

“咳......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牽扯著五臟六腑,疼得我蜷縮成一團。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猛地從喉間湧了上來。

我慌忙用手捂住嘴,可那溫熱的液體,還是不受控製地從指縫裏溢了出來,滴落在麵前的石階上。

媽媽皺起了眉,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團令人作嘔的垃圾。

她從手提包裏抽出一張紙巾,嫌惡地扔在我麵前。

“又裝?”

“每次讓你為晴晴做點事,你就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她頓了頓,聲音更冷了。

我的意識模糊,五年前那場雪,仿佛就在昨天。

那天我和顧景琛在雪山頂酒店舉辦了訂婚宴,可當我推開休息室的門時,眼前一幕卻讓我如墜冰窟。

我的未婚夫和我那楚楚可憐的好妹妹,正赤身裸體地糾纏著。

那不堪入目的畫麵,令人作嘔的喘息聲,讓我失控了。

周晚晴裹著被子,哭得梨花帶雨,顧景琛則穿上褲子,一臉煩躁,說是酒後亂性。

然後,他拉著妹妹跑到了外麵,可他們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雪崩了。

所有人都說,是我,是我心胸狹窄,是我惡毒善妒,是我害死了他們。

就連我最親的媽媽,都這麼認為。

她日日夜夜在我耳邊念叨我是殺人凶手,罵我怎麼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好像隻有我死了,才能贖清他們在心裏給我定的罪。

雨又大了,砸在我身上刺骨的疼。

我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

媽媽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更深的厭惡所取代。

她沒有扶我,隻是後退了一步,仿佛怕我身上的晦氣會沾染到她。

“趕緊燒完滾回家去!別一身晦氣死在外麵,晴晴和景琛的在天之靈都會嫌你臟!”

意識的最後一刻,是媽媽丟下我,決絕離開的背影。

2

我被司機拖回了家,一進門,玻璃杯就迎麵飛了過來,“砰”的一聲,在我腳邊碎裂。

“你還有臉回來!”

尖利刻薄的女聲,那是顧景琛的母親,我曾經的準婆婆。

她發瘋般衝過來就想撕扯我的頭發,卻被我爸周國華攔住了。

“親家母,你冷靜點!晚寧去祭奠景琛和晴晴了,她淋了雨......她也病著。”

“病著?她怎麼不直接病死!她害死了我兒子,這個女人就該千刀萬剮!”

“我真是恨啊,我怎麼會同意她嫁給我兒子!”

顧母在我爸身旁瘋狂掙紮著,她那長長的指甲,幾乎要戳到我的眼睛裏。

顧景琛的父親則坐在沙發上,看向我的眼神,像淬了毒般。

自從顧景琛和周晚晴出事後,這樣的場景,每個月都要上演一次。

顧家父母會準時上門,表麵上是為死去的兩個祈禱,實際上是對我發泄一番怒火。

而我的父母,永遠是那副冷眼旁觀的姿態。

媽媽林雅芝從樓上走了下來,臉上帶著歉意。

她走到顧母麵前,放低了姿態。

“嫂子,你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然後轉過頭,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厲聲對我喝道:

“跪下!”

我雙腿一軟,不受控製地跪在了地磚上。

“給叔叔阿姨道歉!”

“都是你的錯,你就是個劊子手!”

我的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道什麼歉?

道歉我不該去撞破他們的奸情嗎?

五年了,難道我的餘生都要這樣活著嗎?

我的沉默徹底激怒了媽媽,她走到我麵前,揚起手,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客廳裏回蕩,我的臉頰火辣辣,耳朵裏嗡嗡作響。

“我讓你道歉,你聽不見嗎?!”

媽媽歇斯底裏的喊著。

“是不是非要我打死你,你才肯認錯!你才肯為你的惡毒給晴晴和景琛贖罪!”

巴掌像雨點一樣,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我臉上,身上......

她一邊哭著,一邊加重手上的力道。

我沒有反抗,也沒有躲閃,就那麼跪著,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任由她發泄著五年來的怨恨。

爸爸在一旁看著,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敢出聲。

顧家父母冷笑幾聲,眼神裏充滿了報複的快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媽媽似乎是打累了,才停了手。

我趴在地上,一大口鮮血毫無征兆地從嘴裏噴湧而出,染紅了身下的地磚。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還是顧父先反應過來,他皺著眉,語氣裏滿是嫌惡。

“行了,別讓她死在這裏,晦氣。”

爸爸這才緩過神來,手忙腳亂地將我從地上扶起來。

“雅芝,快!得送她去醫院!”

媽媽看著地上的血,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但很快,她又恢複了那副冰冷的樣子,隻是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送什麼醫院,我看她就是裝的!”

話雖如此,她還是叫了家裏的司機。

我被送上了車,伴隨著車輛行駛的聲音,媽媽怨毒的話又一次在我腦海中響起:

“周晚寧,你就算死,也贖不清對晴晴的罪!”

3

醫院裏,刺鼻的消毒水味讓我陣陣作嘔。

經過一係列的檢查後,我被推進了特殊病房。

醫生拿著我的CT片走到我病床前,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同情。

“周小姐......”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著措辭。

“你的情況......非常不樂觀。”

“是肺癌晚期。”

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沉入了海底。

“癌細胞已經全身擴散了,特別是腦部......剩下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如果能早半年,不,哪怕是早三個月發現,情況都會完全不一樣......”

“你好好和你媽媽溝通一下吧,畢竟她在這個領域......”

後麵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見了。

我的腦海裏,隻剩下“癌症晚期”這四個字。

原來,我真的要死了。

原來,我這痛苦的一生,終於要走到盡頭了。

絕望之中,一絲荒謬的希望卻從心底升起。

我媽媽,那個國內最頂尖的外科聖手,她會不會因為這個,對我產生一絲絲的憐憫呢?

會不會在我生命的最後時刻,給我一點點,哪怕是施舍的溫暖?

我像一個溺水的人,妄圖抓住這根浮木。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很快,爸爸和媽媽就趕了過來。

我顫抖著,將那份診斷報告遞到了媽媽的麵前。

“媽......”

“醫生說......我得了癌症......是晚期......”

“媽媽你,你是這方麵最好的專家,你救救我......好不好?”

爸爸的臉上瞬間露出了震驚之色,他快速衝上來,搶過那份報告去。

“老婆,救救晚寧,你在這方麵可是專業的!”

爸爸側過頭,眼底滿是焦急,等著媽媽答應。

而我媽,這位專家醫生,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隨即嘴角,勾起了一抹我無比熟悉的弧度,是嘲諷。

她甚至沒有看那份報告,隻是看著我,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肺癌晚期?周晚寧,你為了逃避贖罪,真是越來越沒下限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再次哽咽著說,

“這是醫院的診斷報告......是真的......”

她嗤笑一聲,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白癡。

“是真的?”

“給你看病的,是那個叫李瑞的實習生吧?他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學生,連基本的影像學都看不明白。”

她指著報告上我的名字,極其輕蔑的告訴我。

“你這種是長期抑鬱、加上肺部感染引起的結節,在影像上,確實和腫瘤有些相似。但隻要是有經驗的醫生,都能輕易分辨出來。”

她頓了頓,用一種看穿一切的眼神看著我。

“還是說,你花錢收買了他,讓他給你出具了這麼一份假的報告,想來博取我的同情?”

“周晚寧,我告訴你。”

她湊近我,一字一句,像淬了毒的針紮進我的耳朵裏。

“別白費心機了。你欠晴晴和景琛的債,這輩子,下輩子,都得還!”

“就算是真的得了癌症,那也是你的報應!你痛死,也得給我受著!”

我眼中的最後一絲光亮,也隨之徹底熄滅了。

我沒有哭鬧,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原來,媽媽這麼恨我呀。

4

我的病情在那天之後,急轉直下。

求生意誌的喪失,讓癌細胞瘋狂的吞噬著我最後的生命力。

那個實習生去找過媽媽好幾次,可是她都不願意相信。

爸爸來看過我,每次都欲言又止。

“寧寧,要不,我帶你去別的醫院看看,可能真的像你媽說的,是誤診。”

我搖了搖頭,他歎了口氣,退出了房間。

他怕我媽知道,他不敢違抗媽媽的意誌。

在這個家裏,媽媽就是絕對的權威。

而媽媽,她幾乎每天都會來。

但她不是來照顧我,而是來折磨我。

她會以“探病”的名義,坐在我的床邊,說著最殘忍的話。

“晚寧啊,今天顧伯母又來家裏了,她說,她昨晚又夢到景琛了,夢見他在雪山裏喊冷......”

“晚寧啊,你看你,臉色這麼差,晴晴在的時候,最看不得你生病了,她總是說,希望姐姐永遠健康快樂......”

“晴晴那麼乖巧,要真是我的親生女兒就好了,可惜,我生了你這樣的......”

她的每一句話都在提醒我,我是個罪人。

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劇痛讓我夜不能寐。

我求醫生給我開止痛藥,可每一次,都會被我媽以“止痛藥有依賴性,對你這種小病沒好處”為由,給駁回。

她不信我已經到了癌症晚期,她說,

“這場風寒是晴晴給你的懲罰,你熬過去就好了。”

後來的某天深夜,我預感到自己沒有時間了。

我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每一次喘息,都像是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劇烈的咳嗽襲來,一大口一大口鮮血流了出來。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按下了床頭的緊急呼叫鈴。

很快,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走在最前麵的,不是醫生和護士。

是我媽。

當她看到滿床的鮮血時,她的瞳孔猛地一縮。

但那絲驚慌隻持續了不到一秒,隨即,她的臉上,就重新浮現出厭惡的表情。

“又在演?”

“周晚寧,你為了讓我心軟,連血漿袋這種道具都用上了?”

她的身影擋住了我,居高臨下地看著,眼神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你的演技,真是越來越好了。”

我張著嘴,想說些什麼,卻隻能發出“咳咳”的聲音。

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我看見跟在她身後的護士想上前查看,卻被她一個眼神製止住了。

“不用管她,我的女兒我太了解了。”

“讓她自己演,演累了,自然就停了。”

“今晚她不管在房間裏怎麼鬧,都不要搭理她,醫院裏的工作那麼多,別跟她浪費時間!”

她甚至伸出手,“啪”的一聲,關掉了呼叫鈴。

世界瞬間安靜了,我的生命也隨著那鈴聲的消失,快要走到了盡頭。

我擰了擰呼吸機,廢了好大的力氣,嗚咽出聲。

“媽媽......再......抱一抱我......好不好......”

“噠!”不等我說完話,她一把扯掉了氧氣管。

“周晚寧,你嘴唇這麼紅潤,哪有點病入膏肓的樣子?”

“不要浪費醫療資源了,收拾收拾明天就給我滾回家!”

意識的最後一刻,我看著她那張冰冷的臉,笑了。

媽媽,你贏了,你大仇得報了。

5

眼前的光影消散了,耳邊的聲音也漸漸遠去。

身體上所有的痛苦,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消失了。

我死了。

死在了我苦求了五年母愛,卻隻得到她無盡憎恨的那一刻。

我感覺自己的靈魂,輕飄飄地浮了起來,停留在了半空中。

我看見媽媽在查房,我就靜靜的,跟在她身後。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突然折返回去。

“啪”的一聲房間開關被打開,燈光瞬間亮起。

我就趴在床上,沒有一點動靜。

“周晚寧?”

她試探著往前靠近,隨後,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口唇發紫,臉上沒有丁點血色,徹底沒了聲息。

“啊!怎麼會!”

她開始手忙腳亂地給我做心肺複蘇,那個拯救過無數生命林主任,此刻卻慌亂不堪。

“醒醒!......你醒醒啊......媽錯了......你快醒過來啊......”

她的動作沒有一點效果,語無倫次地呢喃著我的名字,還有那句遲到了整整五年的“我錯了”。

但一切都太晚了,按壓最終停止了。

她無力地癱坐在地板上,呆呆地看著我的屍體,眼神變得空洞起來。

我坐在她旁邊,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第二天清晨,爸爸發現媽媽沒回家來到了醫院。

他推開門,第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我,和呆坐在我床邊發愣的媽媽。

媽媽雙眼無神,沒有一絲一毫的焦點。

她的嘴裏,隻是反複地喃喃自語著:

“她睡著了......”

“她就是睡著了......”

“這個壞孩子......又在裝病騙我呢......”

爸爸強撐著給我辦了死亡證明,把我和媽媽帶回了家。

6

整個周家一片混亂,我的靈魂在家裏飄著,像一個局外人,冷眼看著這一切。

爸爸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他眼眶通紅,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隻是麻木地打著電話,聯係著殯儀館,處理我的後事。

而媽媽,她徹底變成了一個木偶,不吃不喝也不哭不鬧,就那麼呆呆地守著我。

“她沒死。”

“她在裝睡,想騙我。”

“這個不懂事的孩子......”

同事過來給她注射了鎮定劑,她才沉沉地睡了過去。

可即便是這樣,她的眉頭也緊緊地皺著,仿佛陷入了可怕的噩夢。

家裏開始布置靈堂,可卻找不到一張我的照片。

早在周晚晴出事後,媽媽就丟到了我在這個家所有的東西。

唯一一張,還是從高中畢業合照裏扣下來的。

爸爸親手給我換上了壽衣,那是件新的連衣裙。

我活著的時候,已經五年沒有穿過這麼漂亮的裙子了。

因為媽媽說,我是一個罪人,不配穿得那麼光鮮亮麗。

家裏來了很多人,有爸爸的同事,有媽媽的朋友......

他們看著我的遺照,假惺惺地掉著眼淚。

“哎,這孩子,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真是可惜了,才這麼年輕。”

“雅芝和國華要傷心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虛偽的嘴臉,隻覺得無比可笑。

這些人在我活著的時候,對我避之不及。

他們會附和媽媽說我是殺人凶手,會用鄙夷的眼神看著我......

現在我死了,倒是慈悲為懷起來了。

就在眾人勸慰媽媽時,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爸爸以為是殯儀館的人來了,趕緊走過去開門。

門被打開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連我,眼神也直直盯著門口。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穿著得體的西裝,身後還站著一個女人和五六歲那麼大的孩子。

女人親昵地挽著男人的手臂,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是顧景琛,還有我的好妹妹,周晚晴。

那個我以為死了五年,屍骨無存的妹妹和未婚夫,他們回來了,就在我死後的葬禮上。

客廳裏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門口那對宛如璧人一般的男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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