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來的時候,我後腰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蕭寒一把將我擁入懷中,手臂收得很緊,聲音帶著哽咽。
“對不起,阿芙,是我沒保護好你......”
他抬起頭,眼圈泛紅,演技逼真得讓我心寒。
“我一定會找到那個凶手,為你報仇!你放心,我也會盡全力尋找腎源醫治你,我發誓!”
我靜靜地看著他表演,心底一片冰冷的死寂。
我苦笑一聲,帶著淡淡的認命。
“不怪你,是我自己運氣不好。”
“那個取走腎的人......或許,也沒那麼壞,他至少留了我一命,不是嗎?”
蕭寒身體一僵,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和更深的愧疚,他幾乎不敢直視我的眼睛,猛地又將我摟緊,一遍遍重複著。
“阿芙,我的阿芙......你太善良了......我不會放過任何傷害你的人......”
他親吻了一下我的額頭,帶著補償的語氣。
“阿芙,你餓了吧?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海鮮粥,晚點就送過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
他看了一眼屏幕,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溫柔。
“公司有點急事,我必須去處理一下。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回來陪你。”
等到深夜,那碗海鮮粥徹底涼透,也沒有等到蕭寒的身影。
柳筱雪更新了朋友圈。
#紀念新生!感謝老板,不僅為我尋來希望的“種子”,還親自下廚慰勞,此生能追隨左右,是我的幸運。
配圖是一張男人的背影,他正在廚房裏忙碌著。
那言辭間的曖昧,引來不少人的點讚。
我低頭,內心頓時一寒。
我認識蕭寒這麼多年,他從未下過廚。
以前和蕭媽媽同住,是蕭媽媽在操持。
結婚後,便一直是我。
他總喜歡從背後抱著我,下巴抵在我發頂,用寵溺的語氣說。
“我聞不得油煙味,你做飯又太辛苦了。要不,我們還是請個保姆吧?”
我不太喜歡家裏有陌生人,所以,我堅持一日三餐為他張羅著。
原來,他不是聞不得油煙,隻是那個能讓他心甘情願沾染煙火氣的人,從來就不是我。
“我真傻......”
我喃喃自語對自己說。
為什麼會把年少時那份救命的恩情,錯當成了可以托付一生的愛情?
恩情是債,而愛情,是雙向的奔赴。
我一直,都在單向奔赴一條絕路。
我開始清理我和他之間的過去。
他送我的限量款包包,他出差帶回來的首飾,他告白時送的第一束幹花,我們每一個節日的禮物......所有承載著虛假回憶的東西,都被我毫不留戀地扔進垃圾桶裏。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他,也徹底......放過我自己。
第二天傍晚,蕭寒才帶著一身疲憊回來。
他眉宇間籠罩著真實的煩躁,許久,他才轉過頭,怔怔地看向我。
“阿芙,你的眼睛......真美啊......”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
這種讚美,我太熟悉了。
他曾說過我的手指很美,然後我的手指就斷了;他說過我的脖頸線條優美,然後我的脖子就被燙傷了。
他現在說我的眼睛美......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驚雷般在我腦海中炸開。
他難道......他又想對我的眼睛做什麼?
恐懼讓我渾身冰涼。
當晚,我再次悄悄跟上了他。
還是那條熟悉的小巷,還是那扇沉重的木門。
蕭寒的聲音帶著一絲掙紮。
“我要典當阿芙眼睛受傷的記憶。”
沉默了片刻,老板沙啞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玩味的確認。
“你是要她瞎了,還不自知?”
這一次,蕭寒明顯猶豫了幾秒,但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
“筱雪的母親眼睛看不見了,筱雪要辭職回老家照顧她。我不想失去筱雪。”
他頓了頓,仿佛在為自己尋找理由。
“用阿芙的眼角膜,換筱雪能留在我身邊......值得。”
“反正我會照顧好阿芙的。她有沒有眼睛,問題不大。”
“我可以請幾個保姆,4小時照顧她,絕對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那一刻,我的心不是涼了,是死了。
這個男人,陌生、冷酷、可怕得超乎我的想象。
店鋪老板發出一聲了然的輕笑。
“當初你幫過我,我贈你十枚金幣。你每一次,都用在孟清芙身上了。”
“如今,你的金幣隻剩下兩枚。用完這一次,便隻剩最後一枚。你想好了,我們就開始。”
蕭寒深吸一口氣,眼睛盯著手中的金幣,最終還是遞了過去。
“想好了,時間就定在三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