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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的狼狽落魄相比，江亦誠顯得精致洋氣。

他穿著深灰色羊毛大衣，手腕上戴著明晃晃的手表，正在彎腰堆雪人。

陳曼玲40歲出頭，也是華人。

雖然五官一般，但很會捯飭，更會勾人。

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聽人說陳曼玲五年前嫁給了舊金山當地的一個白人老頭。

沒多久老頭就死了，給她留下一筆豐厚的遺產。

她裹著酒紅色貂皮大衣，領口露出雪白的狐狸毛。

胸很大，以我外科醫生的眼光，一看就隆過。

“亦誠，你堆的雪人鼻子歪啦！”

陳曼玲邊說，邊媚笑著把雪團塞進江亦誠的領口。

“敢捉弄我？看我怎麼懲罰你！”

江亦誠像餓狼一樣撲向陳曼玲。

兩人鬧作一團，盡情在雪地上撒歡打滾。

笑聲裹著寒風，像一把把鈍刀在淩遲我的心。

我本是國內大醫院最有前途的外科醫生。

隻因江亦誠想出國尋夢，就毅然拋棄了一切。

我清晰記得出國前江亦誠對我的承諾。

“知意，等我讀完博士找一份體麵工作，你醫術這麼厲害在國外就業也不困難。”

“咱們憑本事拿到綠卡，住花園洋房，再也不用擠老家連廁所都沒有的筒子樓了！”

我信了，把父親留下的古董賣了8萬塊，全給他當了學費。

可到了舊金山才知道理想與現實的鴻溝。

國內的醫師執照在這裏就是一張廢紙。

要在舊金山當醫生，隻能重新讀醫學院。

重新讀書要花多少錢啊？

江亦誠的博士學費已經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了。

我隻能打工掙錢。

滿心指望江亦誠先熬出頭了，我們的日子就好了。

他確實熬出頭了。

認識了陳曼玲，沒幾天就打得火熱。

“曼玲姐願意幫我拿綠卡，她說可以假結婚，等我入籍就離婚。”

“那時候我再娶你，你的綠卡也有了。”

“我們的幸福指日可待！”

他說得那麼認真，眼裏閃著光。

我居然就傻乎乎地相信了。

於是眼睜睜看著他搬進豪宅。

看著他過上了上等人的日子。

看著他把寡婦陳曼玲搞大了肚子。

聽著他說被逼無奈，求我原諒的鬼話。

“這能怪我麼？誰讓陳曼玲欲望太強了！”

“她一個如狼似虎的女人撲向我，我不能打、不能罵，也不能報警，就隻能犧牲身體委屈求全了。”

“畢竟咱們走到今天經曆了萬水千山，你也不想在臨門一腳時功虧一簣吧？”

“你放心，我愛的隻有你，和陳曼玲就是逢場作戲。”

“有孩子好，等以後離婚了能多分她的財產，乖，別鬧......”

我哭著離開，卻在路上遇到了兩個混混。

為了5美元，他們殘忍捅了我17刀。

死後為了不影響他的移民申請，江亦誠連我的屍體都不認領。

讓我的遺體被野狗哄搶......

回憶太苦了。

在同一片雪天裏。

有人在暖光裏調情。

有人在寒風裏等死。

這就是江亦誠出國前許諾給我的未來。

一個荒唐又冰冷的笑話！

“江亦誠，你玩夠了沒有？”

江亦誠猛地回頭，臉上現出一抹尷尬，急忙從雪地上爬起來。

“知意，你怎麼來了？”

陳曼玲在背後咳嗽了一聲，江亦誠猶如觸電。

他臉上的尷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埋怨。

“不是讓你別來這裏嗎？讓人看到了會懷疑我和曼玲婚姻關係真實性的。”

“你太不懂事了！”

“把錢給我。反正你也不需要了。”

我的聲音很平靜。

“我要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