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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作為首席拆彈專家,我在拆除一枚足以炸毀整棟大樓的炸彈時,發現特製的幹擾器被人換成了兒童對講機。

我質問是誰幹的,隊長兼男友的李浩摟著新來的女警。

“幹擾器我借給小柔了,她那邊有個小炸彈練手,你經驗豐富,手動拆也一樣。”

我看著計時器上飛速跳動的數字,幾乎崩潰。

“這是複合引信壓力炸彈,沒有信號幹擾,我剪線的瞬間就會引爆,整棟樓的人都會死!”

他卻毫不在乎,“少誇大其詞!那是你不肯教小柔核心技術,不然她也能來拆!”

“入隊第一天就宣誓過為人民犧牲,你這麼怕死還當什麼警察?”

“分手,我早就受夠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了!回去就分手!”

我冷冷看著他,強撐著接通了總指揮部的加密線路。

“總指揮,請求立即撤離所有警員,啟動B計劃,另外,我認為李浩已不具備現場指揮資格!”

1.

計時器上的紅色數字瘋狂閃爍,每一跳都像重錘砸在我的心上。

3分17秒。

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滴在護目鏡上,模糊了視線。

複合引信,壓力感應,紅外觸發,遙控起爆。

這是個四合一的“畢業作品”,製作者顯然想和我玩一場盛大的告別。

沒有信號幹擾器,我剪斷任何一根線的瞬間,遙控信號就會被觸發,引爆。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冷靜得不像自己。

“總指揮,B計劃需要液氮,立刻送上來。另外,封鎖半徑五百米內所有無線電頻率,包括我們自己的通訊。”

“林晚,你想幹什麼?”總指揮張啟年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賭一把。”

我沒再多說,切斷了通訊。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的大腦卻進入了一種絕對的冷靜。

李浩和安柔的身影在我腦海裏一閃而過,隨即被我強行抹去。

現在想這些,除了讓我死得更快,毫無用處。

液氮送了上來。

冰冷的白色霧氣噴湧而出,瞬間覆蓋了整個炸彈。

金屬外殼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我在賭,賭低溫能讓電池活性降到最低,在切斷引線的瞬間,它無法提供足夠的電力來接收起爆信號。

這是教科書上從未有過的瘋狂方案,成功率低於百分之十。

計時器:00:10。

我拿起剪線鉗,手穩得沒有一絲顫抖。

00:09。

腦中飛速閃過炸彈的電路圖。

00:08。

紅線,藍線,黃線......

00:05。

就是它。

我閉上眼,剪了下去。

“哢嚓。”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我以為我成功了。

下一秒,劇烈的爆炸聲吞噬了一切。

強大的衝擊波將我狠狠掀飛出去,撞在承重牆上。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我透過破碎的窗戶,看到樓下李浩將驚慌失尖叫的安柔緊緊護在懷裏。

他甚至,沒有抬頭看我一眼。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白色的天花板晃得我頭暈。

張啟年坐在床邊,臉色凝重。

“你醒了。”

我動了動,全身像散了架一樣疼。“情況......怎麼樣?”

“B計劃成功了。液氮冷凍雖然沒能阻止爆炸,但極大地削弱了爆炸威力,改變了衝擊波方向。大樓主體結構保住了,沒有平民傷亡。”

他頓了頓,看著我,“除了你,重度腦震蕩,全身多處骨折。”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活下來就行。”

張啟年沉默了片刻,遞給我一份報告。

“這是李浩交上來的初步報告。”

我翻開,刺目的字眼跳入眼中。

“現場指揮林晚,臨場處置出現重大失誤,未能準確判斷炸彈類型,錯誤選擇拆解方案,導致炸彈引爆。”

我的血瞬間涼了。

“他放屁!”我激動地想坐起來,卻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我上報了是複合引信,申請了幹擾器!是他,把幹擾器給了安柔!”

張啟年歎了口氣,“李浩說,他認為那隻是個普通炸彈,是你經驗主義,判斷失誤。安柔也做了筆錄,說她隻是借用一下,你當時也同意了。”

我氣得發笑,“我同意?我在拆一個能炸平大樓的炸彈,我同意把唯一的保命工具借給一個新人去練手?”

“林晚,你冷靜點。”張啟年按住我,“我知道這裏麵有事。但現在所有證據都對你不利。現場的記錄儀在爆炸中損毀了。”

正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

李浩拉著安柔走了進來。

安柔眼眶紅紅的,手裏還提著一個果籃,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晚晚姐,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個東西那麼重要......李浩哥說你用不上的......”

李浩把她拉到身後,皺著眉看我,語氣裏滿是責備。

“林晚,你鬧夠了沒有?自己判斷失誤,差點害死一整棟樓的人,現在還想把責任推給小柔?”

他看著我打著石膏的腿和胳膊,眼神裏沒有一絲心疼,隻有厭煩。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跟個瘋子一樣。我早就說了,你的心理狀態已經不適合一線了。”

我死死盯著他,“李浩,我們在一起五年,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五年?”他冷笑一聲,“這五年你除了工作還會什麼?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教訓這個,指點那個。小柔比你懂事多了!”

安柔從他身後探出頭,怯生生地說:“晚晚姐,你別怪李浩哥,他也是為了我好......而且,你也太要強了,總是一個人扛著,從來不肯把核心技術教給我們......”

這對狗男女一唱一和,簡直把我當成了傻子。

我閉上眼,再睜開時,一片冰冷。

“張指,我想申請調閱我們單位門口的監控,以及安柔所謂的練手現場的全部記錄。”

李浩臉色一變。

張啟年點點頭,“可以。”

“沒用的。”李浩恢複了鎮定,甚至帶著一絲輕蔑,“我讓小柔練手的地方,是信號屏蔽區,沒有監控。至於單位門口的,我拿走幹擾器的時候,你就在旁邊,你沒反對。”

他說得那麼理直氣壯。

我忽然想起,進山前,周子謙也是這樣理直氣壯。

原來,人渣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李浩,”我一字一句地說,“你會後悔的。”

他嗤笑一聲,拉著安柔轉身就走。

“我最後悔的,就是認識你。”

2.

我在醫院躺了整整一個月。

這一個月,風向徹底變了。

李浩成了臨危不亂,在爆炸後第一時間組織救援的英雄。

安柔成了被我“職場霸淩”的可憐新人,全隊都對她充滿了同情。

而我,是那個判斷失誤、嫉妒新人、心理狀態不穩定的“瘋子”。

出院那天,迎接我的是內部調查組。

會議室裏,氣氛壓抑。

李浩和安柔坐在我對麵。

他意氣風發,穿著嶄新的製服,肩章上多了一顆星。

安柔則楚楚可憐地坐在他旁邊,像一朵受驚的小白花。

調查組組長是個我不認識的中年男人,麵無表情地宣讀著李浩的報告。

“......綜上所述,此次事故的主要責任人是林晚。鑒於其過往功績,建議做停職處理,進行長期心理疏導。”

李浩補充道:“組長,我認為停職太輕了。林晚的心理狀態已經對團隊造成了嚴重威脅。我建議,將她調離拆彈一線,去做文職工作。”

他這是要徹底毀了我。

一個拆彈專家,離開了現場,就等於魚離開了水。

安柔適時地掉下幾滴眼淚,“晚晚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我願意替你受罰。”

她這副模樣,引來周圍幾個年輕隊員同情的目光。

“小柔你別這麼說,不關你的事。”

“就是,隊長都說了,是林晚自己判斷失誤。”

“她平時就那樣,誰都看不起,出事是早晚的。”

這些聲音像針一樣紮進我的耳朵。

這些人裏,有一半是我手把手帶出來的。

我教會他們分辨引信,教會他們剪斷哪一根線。

可現在,他們卻用我教的東西,來審判我。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李浩,你敢不敢把你提交的報告,每一個字都公開,讓全國的同行都看看?”

他臉色微變,“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收起笑容,冷冷地看著他,“我隻是想提醒你,紙包不住火。你偽造的那些東西,騙得了外行,騙不了真正的專家。”

“你!”李浩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組長敲了敲桌子,“林晚,注意你的態度!現在是組織在調查你!”

我沒再理會他們,直接站了起來。

“我的態度就是,這份報告,我不認可。所謂的處罰,我不接受。你們想怎麼樣,悉聽尊便。”

說完,我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李浩氣急敗壞的聲音。

“反了她了!組長,你看她這是什麼態度!必須嚴懲!”

我回到宿舍,打包我的東西。

這裏已經沒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

我的個人物品不多,幾件衣服,幾本書,還有一個加密的移動硬盤。

裏麵存著我從入隊第一天起,所有任務的詳細數據、分析報告,甚至是一些未公開的炸彈結構圖。

還有......李浩每一次失誤後,我替他寫的補救方案和情況說明。

我曾以為,這是我們並肩作戰的證明。

現在看來,不過是我眼瞎的證據。

正當我準備格式化硬盤時,張啟年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的聲音很疲憊。

“林晚,調查結果出來了,停職反省,調離一線。”

我“嗯”了一聲,並不意外。

“我知道你委屈。”張啟年歎了口氣,“但是李浩這次做得太幹淨了,所有的證據鏈都指向你。加上安柔的背景......總之,這件事,隊裏保不住你。”

安柔的背景?

我心裏一動。

“她什麼背景?”

“她叔叔,是總局後勤部的副主任。”

我瞬間明白了。

難怪,一個考核次次墊底的新人,能被李浩破格招進精英隊。

難怪,她闖了這麼大的禍,還能安然無恙。

原來背後有靠山。

“林晚,你別灰心。”張啟年的聲音壓低了些,“還有個機會。軍區那邊要組建一支新的特種反應部隊,專門處理極端危險品。他們的負責人看了你的檔案,對你非常欣賞,想把你調過去。”

“軍區?”

“對。那邊不受地方係統管轄,李浩和安柔的手伸不了那麼長。而且,他們正在籌備一場國際反恐技術交流大賽,如果你能在那上麵拿到名次,這次的處分,就有機會撤銷。”

我握緊了手機。

“唯一的問題是,”張啟年說,“這次大賽,我們總局也會派隊參加。帶隊的,是李浩。”

我笑了。

這不是問題。

這是最好的安排。

“張指,謝謝您。”我看著窗外,眼神堅定,“告訴軍區那邊,我同意。這個公道,我會親自討回來。”

掛了電話,我將加密硬盤放回包裏。

李浩,安柔。

我們賽場上見。

3.

辦理調動手續那天,我在走廊裏遇到了李浩和安柔。

他們像是剛從外麵逛街回來,安柔手裏提著好幾個奢侈品牌的袋子,笑得一臉甜蜜。

看到我,安柔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換上那副無辜的表情。

“晚晚姐,你要走了嗎?”

李浩則是一臉的鄙夷和不耐煩。

“你還在這裏幹什麼?趕緊辦完手續滾蛋,別在這裏礙眼。”

我沒理他們,徑直往前走。

他卻一把攔住我。

“林晚,我警告你,到了新單位給我安分點。別以為換了個地方,就能翻出什麼風浪。”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好笑。

“李浩,你是不是很怕?”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

“我怕?我怕你什麼?一個被開除的喪家之犬!”

“你怕我把你做的那些臟事都抖出去。”我湊近他,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比如,你是怎麼把一個失敗的案例,包裝成英雄事跡的。再比如,你是怎麼為了給安柔鋪路,故意篡改我的報告,把我踢出局的。”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安柔察覺到不對,趕緊上來拉住他的胳膊。

“李浩哥,我們走吧,別跟她一般見識。”

李浩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瘋話。林晚,你好自為之。”

他拉著安柔,幾乎是落荒而逃。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冷冷地勾起嘴角。

別急,這隻是個開始。

軍區特種反應部隊,代號“利劍”。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從各大軍區精英中選拔出來的兵王。

而我,是唯一的“外人”,也是唯一的女性。

報到第一天,迎接我的是一場下馬威。

訓練場上,一個身高一米九,渾身肌肉的壯漢攔住了我。

他上下打量著我,眼神裏充滿了不屑。

“你就是那個從地方警隊過來的拆彈專家?聽說還是個女的?”

我點點頭。

“我叫雷戰,利劍突擊隊隊長。”他指了指旁邊一個巨大的輪胎,“能把它翻過去,你就有資格跟我們說話。”

那個輪胎,至少有三百公斤。

周圍的隊員都抱著臂,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雷隊,別為難人家小姑娘了。”

“就是,萬一閃了腰,軍區首長怪罪下來,我們可擔待不起。”

我沒說話,走到輪胎前,深吸一口氣,彎腰,發力。

輪胎紋絲不動。

周圍傳來一陣哄笑。

“我就說吧,細胳膊細腿的,能有什麼力氣。”

雷戰也搖了搖頭,一臉失望。

“回去吧,這裏不適合你。”

我站直身體,看著他,“雷隊長,拆彈靠的是腦子,不是蠻力。如果一個炸彈需要用翻輪胎的力氣去拆,那它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被製造出來。”

我頓了頓,繼續說:“不過,既然這是你們的規矩,我也不能不遵守。”

我繞著輪胎走了一圈,找到一個支點。

然後,我從戰術背心裏掏出一根高強度撬棍,插進輪胎和地麵的縫隙。

“借個力。”

我將撬棍的一端抵在地上,另一端用力下壓。

三百公斤的輪胎,被我硬生生撬起了一角。

周圍的笑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我沒有停,利用杠杆原理,一點一點地將輪胎撬動,翻滾。

等那個巨大的輪胎“轟”的一聲翻倒在另一邊時,整個訓練場鴉雀無聲。

我收起撬棍,拍了拍手上的灰,看著已經呆住的雷戰。

“現在,我有資格跟你們說話了嗎?”

雷戰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你......叫什麼名字?”

“林晚。”

他盯著我看了半晌,眼神從不屑變成了凝重,最後,竟然咧嘴笑了。

“好!有意思!林晚,我記住你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差點把我拍個趔......“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利劍的技術顧問!”

他這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比翻書還快。

但我知道,這隻是第一關。

想在這裏站穩腳跟,光靠這點小聰明還遠遠不夠。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幾乎是以一種自虐的方式投入到訓練中。

體能、格鬥、射擊......所有科目,我都跟著突擊隊的標準來。

每天訓練結束,我都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累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

但第二天,我依然會準時出現在訓練場上。

雷戰和那些隊員們,看我的眼神也漸漸從看熱鬧,變成了敬佩。

除了高強度的體能訓練,我把更多的時間花在了實驗室。

利劍部隊的裝備,比我之前單位的要先進得多。

各種新型的探測儀、機械臂、甚至是軍用級的幹擾器。

我像一塊海綿,瘋狂地吸收著這些新知識。

我還利用部隊的資源,開始複盤那次爆炸事故。

我一遍遍地模擬當時的情況,分析炸彈的每一個細節。

我發現了一個疑點。

那個炸彈的結構,雖然複雜,但並不算是我處理過的最難的。

以我當時的經驗和技術,即便沒有幹擾器,用液氮冷凍法,也不應該會引爆。

除非......

除非有人在炸彈的內部結構上,做了手腳。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腦中閃過。

李浩。

他不僅換了我的幹擾器,他還......改動了炸彈!

這個想法讓我不寒而栗。

他不是想讓我失誤,他是想讓我死!

就在這時,我的加密郵箱收到了一封新郵件。

發件人是匿名的。

郵件裏隻有一個附件,是一段音頻。

我戴上耳機,點開。

裏麵傳來兩個熟悉的男人聲音。

一個是李浩,另一個,竟然是那個炸彈的製造者,“鬼手”。

“......東西我已經按你說的改了,隻要她敢剪線,神仙也救不了她。”這是鬼手的聲音,帶著一絲得意的沙啞。

“很好。”李浩的聲音冰冷,“錢會打到你的賬戶。記住,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放心,我拿錢辦事,規矩我懂。不過我很好奇,她到底怎麼得罪你了,讓你非要置她於死地?”

“她太礙事了。”李浩的聲音裏充滿了怨毒,“她擋了我的路。”

錄音到這裏就結束了。

我坐在椅子上,渾身冰冷。

原來如此。

原來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

為了他的前途,他竟然和一個亡命之徒聯手,要我的命。

我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裏。

李浩,你真該死啊。

我將錄音拷貝下來,存了好幾個備份。

然後,我撥通了張啟年的電話。

“張指,國際反恐技術交流大賽,什麼時候開始?”

“下個月,在馬六甲海峽的一座私人島嶼上。”

“參賽名單,確定了嗎?”

“確定了。我們總局的帶隊隊長,是李浩。”

“很好。”我掛斷電話,眼中燃起熊熊的火焰。

李浩,你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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