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氣瞬間凝固。
牽馬,那是馬場工作人員做的事情。
周晴梔這是在明晃晃地將她置於傭人的位置上進行羞辱。
場麵一度冷下來了。
溫思昀的目光終於落在淩芍身上,眼眸中沒有多餘的情緒。
他自然看到了助理發送的已簽字的協議掃描件,但他不信。
他故意加上“淨身出戶”的條款,離了婚一分錢也拿不到,不信這個用盡手段嫁進來的女人,會真的甘心一無所有地離開。
他認為這又是她以退為進的把戲。
鬧離婚?
不過是吸引他注意力的新手段。
他縱馬踱近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淡漠,“簽了?”
淩芍抬起頭,直視他,“簽了,就差你的名字。”
溫思昀嗤笑一聲,仿佛看穿了她的把戲。
竟然做戲到這個地步?
真實好樣的!
一股無名火從心底往上竄。
淩芍這個女人就是這樣有本事,隨時都能讓他生氣,那麼著急簽了離婚協議,難道就不怕他真的簽字嗎?
他側頭看了一眼周晴梔,又轉回來,“晴梔說得對,你既然來了,就做點實事,去,給晴梔牽馬,什麼時候她玩高興了,消氣了,我就簽字。”
他認為她舍不得,認為她會為了錢哀求反抗。
他要用這種方式,逼她承認她所謂的離婚不過是鬧劇。
周晴梔笑得越發開心,附和道,“是啊淩芍,思昀說得對,你乖乖聽話,表現好了,說不定思昀心一軟,還能賞你點生活費呢,畢竟跟了思昀幾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呀。”
“賞”這個字眼,實在是太侮辱人了。
溫思昀聞言,看向周晴梔的眼神帶著縱容。
再轉向淩芍時,隻剩下淡漠,“想要錢,就拿出你的誠意來。”
陽光照在她身上,淩芍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四周是青草的芬芳和馬匹的氣息,但她隻聞到了一種名為羞辱的塵埃,嗆得她五臟六腑都在絞痛。
他護著別人,作踐她。
她看著馬背上那個俊朗卻冷漠的男人,最後一絲微弱的期望,徹底熄滅了。
心口那片荒蕪之地,連痛感都變得遙遠。
她沉默地走上前,伸出手,握住了周晴梔那匹馬的韁繩。
韁繩粗糙,硌著掌心。
淩芍根本不在乎他的錢。
她想離婚!
而離婚協議書必須得讓溫思昀簽了字才能生效。
再忍一忍,等簽了字就好了。
她低垂著眼睫,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周小姐,請坐穩。”
然後,她牽著馬,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在微濕的草場上。
身後傳來周晴梔嬌俏的笑聲和溫思昀偶爾低沉的應和聲,像背景音一樣模糊。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尊嚴碎片上。
溫思昀看著那個牽馬的低垂背影,纖細卻挺直,心裏那股掌控一切的篤定感,莫名地泛起一絲極細微的不安。
她竟然真的做了?
“去吧協議書拿來,我簽。”
溫思昀對著助理淡聲說道,
不是要他簽字嗎?
真簽上了名字,到時候他等著淩芍後悔。
“告訴她,這世上沒有後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