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色邁巴赫停在別墅門口時,天已經全黑了。
陸辰軒推開車門,冷風灌進衣領,卻沒讓他混亂的心緒清醒半分
他走進客廳,沒開燈。
往常這個時候,沈清韻總會提前把客廳的燈開得暖融融的,還會在玄關放好他的拖鞋,可現在玄關空蕩蕩的。
陸辰軒沒去臥室,反而走向了書房
他想找點文件,轉移下注意力,卻在拉開書桌最底層抽屜時指尖頓住了。
抽屜裏沒有文件,隻有一疊用牛皮紙袋裝著的東西,上麵還貼著一張泛黃的便利貼:“陸律,您上次要的並購案先例資料,我按年份整理好了,重點條款用紅筆標了,旁邊附了我的分析,您看看有沒有需要改的。”
便利貼的角落畫了個小小的太陽,旁邊還有行小字:“熬夜整理的,您記得按時吃早餐,別胃不舒服。”
陸辰軒的指尖輕輕碰了碰那行字,指腹傳來紙張的粗糙感,心跳卻莫名漏了一拍。
他想起三年前,沈清韻還是實習生,為了幫他找這份資料,在律所熬了兩個通宵,眼睛紅得像兔子,卻還是笑著把資料遞給他,說“您放心,沒出錯”。
他打開牛皮紙袋,裏麵的資料整理得一絲不苟,紅筆標注的地方清晰明了,旁邊的分析寫得有條有理,甚至連他可能忽略的細節都標了出來。
陸辰軒的喉結動了動。
如果她真的擅長裝可憐博同情,那三年前熬夜整理資料時,為什麼不說自己累?
為什麼不在他麵前抱怨辛苦,反而總把最好的一麵呈給他?
他又往下翻,從資料底下翻出一個小小的鐵盒。
是他以前弄丟的袖扣盒子,裏麵還放著一枚他以為找不回來的珍珠母貝袖扣。盒子裏也有一張沈清韻的便簽:“在會議室沙發縫裏找到的,您很喜歡這對袖扣,以後別再弄丟啦。”
那枚袖扣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物,他確實很珍視,丟了之後沒少發脾氣。
沈清韻知道後,連著三天利用午休時間在律所各個角落找,最後在沙發縫裏摳了半天,才把袖扣找回來。
那時候她笑著把袖扣遞給他,說“還好找到了,您別生氣了”。
如果她真的是為了博同情才接近他,那時候又圖什麼?
圖他的錢?還是圖他的地位,可那時候的她,連他給的獎金都舍不得花,全都存起來買了法律相關的書。
手機震動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是宋思思發來的消息:“辰軒,你到家了嗎?我燉了燕窩,讓司機給你送過去好不好?你今天在醫院肯定累壞了。”
陸辰軒看著屏幕上的消息,指尖的溫度漸漸冷了下來。
他把鐵盒和資料放回抽屜,心裏的漣漪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是啊,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過去的沈清韻或許是真心的,可現在不一樣了。
她父親的事讓他們之間有了隔閡,她或許就是想用過去的好來掩蓋現在的算計,用苦肉計讓他心軟,讓他放棄報複甚至讓他重新接納她。
宋思思說得對,她就是太聰明了,知道他心裏還有一絲愧疚,所以才故意裝可憐,故意摔那一下,讓他心疼,讓他懷疑自己。
陸辰軒深吸一口氣,手指在屏幕上敲下回複:“不用了,我累了,想早點休息。”
他走出書房,客廳依舊漆黑。
他不想再想沈清韻的事,也不想再被那點莫名的懷疑困擾。
他選擇相信宋思思,相信醫生的話,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繼續維持現在的清醒,才能繼續報複那個害死母親的人的女兒。
醫院病房的門被“砰”地一聲推開,陸辰軒帶著一身寒氣闖進來時,沈清韻正靠在床頭,手裏攥著一張皺巴巴的出院通知單
她一早就讓護士辦了手續,額角的紗布還滲著淡粉色的血。
“看來你確實沒病,都能自己辦出院了。”
陸辰軒的聲音冷得像冰,手裏的病曆本被他狠狠摔在床頭櫃上,紙張散了一地。
他盯著沈清韻,眼神裏滿是壓抑的怒火,全是被欺騙後的惱怒也更是怕自己心軟的自我強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