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朝著部落邊緣那頂孤零零的舊帳走去,那是阿爸生前最喜歡待的地方,
如今隻停放著一些不再使用的獵具,還有蒼風的巢架。
蒼風不安地在我肩頭挪動著利爪,發出低低的咕嚕聲,
它金色的瞳仁在昏暗的油燈下映出我的影子
一個被抽空了力氣的、失魂落魄的女人。
我曾是賀蘭部的驕傲,
阿爸捧在手心的明珠,
草原上能與雄鷹共舞的其其格。
指尖撫過掛在帳壁上一張陳舊的黑曜石弓。
上麵似乎還殘留著阿爸掌心的溫度。
他曾握著我的手,拉開這張弓,箭矢指向蒼穹下的雪雕。
“其其格,”他的聲音渾厚,仿佛還在耳邊:
“我們賀蘭部的兒女,骨子裏流的是鷹的血。
鷹可以搏擊長空,也可以隱忍等待,但永遠不會向折辱低頭。”
“記住,真正的力量,不在於權杖金刀,而在於這裏——”
他粗糙的手指重重戳了戳我的心口,“和這裏——”又點了點我的額頭。
淚水終於毫無征兆地決堤。
帳簾被輕輕掀開,一道瘦削的身影閃了進來。
“其其格......”
是蘇合,我父汗的老部將,如今負責看守部落邊緣的草場,
一個被巴特爾幾乎遺忘的老人。
“我們都看到了。”他聲音沙啞,拳頭緊握,
“巴特爾首領他......他怎能如此!烏雲珠那個女人,她連鷹笛都吹不響!”
跟在他身後進來的,還有幾個同樣麵色沉鬱的漢子。
“小姐,”蘇合換了以前的稱呼,腰杆挺得筆直,
“賀蘭部的榮耀不容玷汙!“蒼風”才是天空的王者!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
我抬手,止住了他的話。
我聲音平靜,卻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冷硬。
“他已經忘了草原的規矩。但他忘了,我們沒忘。”
我走到帳壁前,取下了那張黑曜石弓。
“鷹冠,他今天可以奪走,送給其他女人。”
我緩緩說道,目光掃過眾人。
“明天,他就可以奪走我們的馬匹,送給諂媚的小人。”
“後天,他或許就能把我們賀蘭部領地,拿去討好哪個強大的外部首領,換取他的安穩!”
眾人的呼吸粗重起來,眼中怒火更熾。
“巴特爾能坐在那個位置上,不是因為他的勇武贏得了所有人的敬畏,
而是因為他娶了我——阿古拉其其格,是因為他是必格勒汗的女婿!”
我猛地轉身,目光如炬:
“蘇合阿哈,我要知道如今部落裏,還有多少勇士的心,是向著賀蘭部的舊日榮光,是向著公平與實力的?還有多少人的鷹,隻聽真正強者的召喚?”
蘇合眼中爆發出精光,他單膝跪地,右手重重扣在左胸:
“其其格,老汗王的舊部,從未真正離去!隻是等待您的召喚!”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在舊帳中回蕩,
“好!他忘了本源。那我們就用草原的方式,讓他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