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等回到空無一人的宿舍，滾燙的淚水才奪眶而出。

蕭亦恒的話像個壞掉的鬧鐘，一直在耳邊不停地吵鬧。

十二歲那年，蕭亦恒把摔破膝蓋的我背回家，汗水混著血腥味。

"以後我們一起拿手術刀，救好多人，好不好？"

"好。"我答得斬釘截鐵，以為那就是永遠。

現在他背的人換了，連通知都懶得通知。

就這麼怕我知道嗎？

既然這麼怕，那上個月在解剖實驗室裏，那個他主動握住我手的瞬間，說"以後我們一起做最好的心外科醫生"時的認真模樣，又算什麼呢？

我一直以為，他是真心的。

現在才知道，原來隻有我一個人在當真。

從醫學院入學開始，我就跟蕭亦恒選同樣的選修、同樣的導師、同樣的實習醫院。

所有人，連蕭亦恒自己，都理所當然認為我會一直跟著他，絕不會分開。

可沒人知道，除了想和他在一起之外，我想學心外科另有原因。

跟蕭亦恒無關。

我走到書桌前，打開最下麵的抽屜。

裏麵放著父親生前的一張照片——他穿著白大褂，在援外醫療隊的簡陋手術室裏，正在給一個小女孩做心臟手術。

照片背後，是父親親手寫的字："詩雨，心外科是救命的，其他的都是錦上添花。爸爸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你穿上白大褂，成為一個真正的醫者。"

父親在非洲因為醫療感染去世，那年我十二歲。

那時候蕭亦恒陪著我哭了整整一夜。

他摟著我的肩膀說："詩雨別哭，以後我陪你一起當醫生，一起救很多很多人。"

我們那時候還小，但那個約定是認真的。

初中的時候，我們一起看醫學紀錄片。

高中的時候，我們一起背解剖學。

醫學院的時候，我們約定要一起學心外科，繼承父親的遺誌。

我看了一眼教務係統，再次確認了一遍自己的科室選擇。

他可以為了溫沁去學醫美，而我也有想守護的手術台。

既然各有選擇，那就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