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倩和梁浩帶著那幾個散工,像老鼠一樣躲在裏麵,任憑外麵怎麼敲門喊話,就是不出來。
這種無賴的態度,徹底點燃了鄰居們的怒火。
“無法無天了!這是想把我們一樓的人都活埋了嗎?”
“報警!必須報警!”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吼了一句,立刻有人掏出手機,直接撥打了住建局的違章建築舉報熱線。
事情,終於鬧到了無法收場的地步。
半小時後,住建局的執法人員,帶著警察和幾名穿著製服、拿著專業勘探設備的工程師,火速趕到了現場。
麵對警告,裏麵的人依舊不開門。
執法人員不再廢話,直接讓警察找來了消防隊,用液壓鉗強製破門。
“刺啦——”一聲巨響,卷閘門被硬生生撕開一個大口子。
當執法人員和警察衝進去,用強光手電照亮裏麵的景象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整個三百平的商鋪底下,幾乎被完全挖空,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地穴,幾根孤零零的承重柱岌岌可危地立在其中,周圍的土方隨時都有可能塌陷。
“胡鬧!簡直是胡鬧!”
為首的執法隊長臉色鐵青,當場勒令所有工人停工,並以“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將他們全部控製起來。
一張巨額罰單和停工通知書,被貼在了破碎的卷閘門上。
文件要求他們必須在限期內,將地下室用最高標號的水泥完全回填,恢複原狀。
執法隊長看著麵如死灰的周倩和梁浩,語氣嚴肅到了極點。
“你們的行為已經嚴重威脅到整棟樓的結構安全,屬於刑事犯罪。”
“唯一的轉機,就是立刻提供一份由國家級權威檢測機構出具的《結構安全補強方案和證明》,否則,就等著坐牢吧。”
周倩和梁浩徹底慌了神。
他們找的那個“風水大師”,在工程開始後沒幾天,就卷了錢徹底失聯。
去哪找什麼權威機構?去哪補什麼安全證明?
絕望之下,周倩像瘋了一樣,衝上樓,一把推開我家的門。
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死死抱著我的腿,鼻涕眼淚流了我一褲子。
“媽!你幹了一輩子質檢,你肯定有辦法的!你一定認識人能補個報告!”
“媽!你快救救我們啊!我不想坐牢啊!”
她聲嘶力竭地哭喊著。
我低頭看著她,腦海裏浮現出前世的一幕。
那時,是梁浩的工程出了重大安全事故,死了人。
為了幫他擺平,我就是這樣,低聲下氣地去求我早已退休的老領導。
我把一輩子的臉麵和尊嚴都丟在了那裏,才換來一個勉強的解決方案。
那次欠下的人情,我到死都沒能還清。
而現在,這個曾經眼睜睜看著我死去、拔掉我救命電話線的女兒,又一次跪在了我的麵前,求我救她。
我看著痛哭流涕的周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站起身,走到客廳那台老式電話旁。
我拿起了聽筒。
我的手指,在老式撥號盤上緩緩轉動,發出了“哢噠、哢噠”的清脆聲響。
周倩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緊張地、又帶著一絲希冀地盯著我,以為我在給她找關係。
電話接通了。
我對著聽筒,用一種異常平靜的語氣,清晰地開口:
“喂,是《今日說法》欄目組嗎?我這裏有一個特大的新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