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心底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
“沒事,這是我的工作。”
“而且,我可是市裏水平最高的法醫,領導不放心交給別人。”
出完現場回到家,已經是深夜。
高旭在床上睡得很熟,我在他身旁躺下,並沒有睡熟。
過了片刻,他突然叫了我一聲。
“念念,你睡著了嗎?”
我身子一僵,盡量讓自己的呼吸平穩,沒有吭聲。
於是和昨夜一樣,他悄無聲息地下了床,然後我聽到了客廳外的關門聲。
我立刻翻身坐起,穿好衣服等了幾分鐘,也下了樓。
我看到他在小區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便開車遠遠跟在後麵。
可是越跟,路就越熟悉。
這個方向…分明我工作的地方!
車在市局對麵停下,他竟然真的來了這裏!
車停下了,但是他卻沒有下車,司機也沒有開走。
他在等什麼?還是在觀察什麼?
突然,車燈再次亮起,那輛車掉頭朝著家的方向開走了。
我坐在駕駛位滿臉疑惑。
他深夜跑來我單位門口,停了十分鐘,什麼都不做,就走了?
我抄近路快速回到家,剛躺下,高旭就回來了。
他進了房間,站在床邊說了句讓我從頭涼到腳的話。
“念念,你剛剛是出門了嗎?”
我一動不敢動,努力讓保持勻稱的呼吸。
過了片刻,我聽到他歎了口氣,隨後在我身旁躺下。
我一整晚都沒有睡著。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我就起床奔向了單位。
現在跟高旭呆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我緊張。
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法醫室,正準備再檢查一遍昨天那具屍體,突然間愣住了。
屍體被人動過。
有一些痕跡,被人仔細的清理過了!
高旭,他昨夜來這裏,是為了這具屍體?
為了破壞可能指向他的證據?
可是他根本沒有下車啊!他到底怎麼做到的!
我猛地站起身。
監控,監控一定拍到他了!
我必須立刻調取昨晚法醫中心外圍和後門的監控!
“梁念!”
一個聲音突然喊住了我。
“先別忙了,死者家屬來了,情緒很激動,你跟我一起去接待室,協助辨認和安撫一下。”
主任站在門口,眉頭緊皺,顯然沒有放我離開的意思。
我看著那具屍體,渾身發冷。
如果高旭昨夜來這裏,真的是為了這具屍體。
那麼有些證據,肯定已經被毀了。
從接待室出來,我幾乎是扶著牆才站穩。
主任看出我狀態不對,讓我回家休息半天。
我求之不得。
現在,我需要時間和空間來處理我自己的案子。
剛用鑰匙擰開家門,婆婆就撲了上來。
“念念!算媽求你了!”
她的神情沒有往日的嘲諷,雙眼哭的紅腫。
“別碰那個案子了!辭職吧!今天就辭!再這麼下去你會害死高旭的!”
“媽,你在說什麼胡話,我怎麼會害死高旭?”
我掰開她抓著我的手。
“我的工作是查清真相,高旭又不是凶手,他清清白白的,我的工作怎麼會害死他?”
她癱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造孽啊!我一生吃齋念佛,我兒子怎麼娶了你這麼一個瘋子啊!”
我沒理她,徑直走進臥室,關上了門。
她為了逼我離開可能查出他兒子罪證的地方,真是不遺餘力。
他們越是這樣,越證明那個案子有問題,高旭有問題。
傍晚,高旭回來了。
婆婆立刻添油加醋地控訴著我的冷血和執迷不悟。
我聽到他安撫母親的聲音,片刻後,他推開了臥室的門。
他走進來,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溫和,隻剩下疲憊。
“梁念,我媽的態度,你也看到了。”
他連名帶姓的叫我,語氣低沉。
“我也最後再說一次。”
“要麼,你現在立刻辭職,離開法醫這個崗位,我們還能繼續過。”
“要麼…我們就離婚,總之這個案子,你絕對不能碰。”
我盯著他,可是他也毫不退讓。
夫妻情分,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有的壓力和異常,都纏繞在了這個新案子上。
我看著他決絕的眼神,心底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了。
我必須知道真相。
“高旭,我不可能放棄我的工作,至少現在不能!”
“我答應你,等我查清楚一切,等這個案子真相大白,我就辭職。”
說完,我拎起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
到了局裏,我從包裏拿出高旭的牙刷,將它交給了DNA實驗室,申請加急比對。
同時,我還將我和高旭以前的合照,和之前拍的視頻發給同事,請他幫忙做虹膜比對。
“喲,念姐,查崗啊?放心,包在我身上,虹膜比DNA還準,是不是本人一看便知!”
同事調笑了我一句,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
DNA結果需要時間,但虹膜比對很快。
漫長的幾個小時過去,同事終於發來了消息。
“念姐,結果出來了。”
我呼吸一滯,我看著對麵正在輸入的字樣,手指因為緊張微微發抖。
過了幾秒,一行字跳了出來。
“虹膜比對結果,兩份影像資料的虹膜特征100%匹配。”
“黏結,是同一個人的虹膜,確認無誤。”
我瞬間呆住,大腦一片空白。
虹膜,是一個人絕對獨一無二的存在。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出現完全相同的虹膜?
是同一個人…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