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踏入後園,目光便落在了那棵最大的桂花樹下。
柳如煙依在謝野身側,正撚著一支桂花把玩。
而她腳邊趴著的那隻獵犬,脖子上竟係著一條極不相稱的紅色絲線,線下墜著一對再樸素不過的銀丁香耳環。
環樣式簡單,隻是兩個小小的圓環,卻因為長年佩戴,邊緣已被摩挲得十分光滑。
那是我乳母的耳環。
是她當年離鄉時,她娘親給她的唯一念想。
她戴了一輩子,曾說將來要戴著它,看著我風風光光出嫁。
後來她病重,將這對耳環留給我,說不是什麼值錢東西,但盼著它們能替我擋去一些災厄,就像她一直在我身邊一樣。
此刻,這對承載著乳母一生牽掛與祝福的耳環,竟拴在了一隻畜生的脖子上。
“姐姐來了?”柳如煙抬眼看見我,立刻綻開一個甜笑,用腳尖輕輕撥弄了一下那獵犬,“阿野你瞧,這小畜生也不知怎的,就喜歡這破銅爛鐵,叼著不肯放,我隻好給它係上了。”
那獵犬被她踢得縮了縮脖子,嗚咽一聲,棕色的眼睛裏滿是惶恐。
謝野坐在石凳上,手中把玩著一個酒杯,聞言隻是淡淡瞥了一眼,未置一詞。
柳如煙見我不語,笑意更深,又用鞋尖不輕不重地踢了踢獵犬的腹部:“裝什麼委屈?你怎麼不早點去死阿,也就配得上這點破爛玩意兒。”
指桑罵槐。
我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對隨著獵犬顫抖而輕輕晃動的銀耳環上。
乳母戴著它們,在灶台邊為我熬湯,在燈下為我縫衣。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但我臉上,依舊波瀾不驚。
我甚至緩緩走上前,在柳如煙略帶詫異的目光中,蹲下身,平視著那隻驚恐的獵犬。
指尖輕撫過那對銀丁香耳環,乳母臨終前的囑托猶在耳邊:"小姐...這副耳環跟著老奴一輩子...讓它替老奴看著您幸福..."
而此刻,它們竟被拴在畜生脖子上,任由柳如煙用鞋尖踢踹。
"既然這小畜生這麼喜歡..."我的聲音輕柔得像在說情話,手指卻猛地扣住獵犬的咽喉,"那就讓它替主子還點債吧。"
獵犬發出淒厲的哀鳴,四肢劇烈掙紮。
柳如煙臉色驟變:"你要做什麼?"
我緩緩收緊五指,看著獵犬的瞳孔開始渙散:"乳母的墳被掘時,滿雲被割開嘴角時,可比這痛苦千百倍。"
謝野終於站起身:"江清!放開它!"
我抬眸看他,眼中凝結著前世的血與恨:"謝將軍心疼了?那你可曾心疼過乳母被刨出的屍骨?可曾心疼過滿雲被夾斷的十指?"
話音未落,我猛地發力。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獵犬的哀鳴戛然而止。
我鬆開手,任由那具尚有餘溫的屍體軟軟倒地。
銀耳環在陽光下閃著淒冷的光。
"這才隻是開始。"我慢條斯理地取下耳環,用手帕仔細擦拭上麵的血汙,"乳母墳前每一寸被翻動的土,滿雲身上每一道傷口,我都要從你們身上百倍討回。"
柳如煙嚇得連連後退,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肚子。
我將擦淨的耳環鄭重收進懷中,抬眼看她:"告訴你的大夫,準備好止血的藥材。"
我的目光掃過她慘白的臉"畢竟下次被開膛破肚的,可就不止是狗了。"
我看著他們的眼神,轉身。
今天隻是個開胃菜,好戲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