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清月很聰明。

她很快就學會了如何利用自己的弱小。

在母親麵前，她愈發恭順，每日晨昏定省，從不缺席。

在父親麵前，她又總能不經意地展現自己的才情，一首小詩，一曲新詞，逗得父親開懷。

她甚至主動去討好李嬤嬤，親手做了暖膝的護膝送去，哄得李嬤嬤第一次在她麵前露了笑臉。

府裏的風向漸漸變了。

下人們不再敢輕視她，母親對她的態度也從厭棄變成了默許。

我知道，時機快到了。

靖王府的賞花宴，是京城貴女們爭奇鬥豔的名利場。

上一世，我就是在這場宴會上，以一曲《霓裳羽衣舞》驚豔四座，也讓當時還是三皇子的靖王對我一見傾心。

那是我一生悲劇的開端。

這一世，我稱病，隻在臉上薄施粉黛，穿了一身素雅的湖藍色長裙，甘心做一片綠葉。

而被我精心打扮的沈清月，卻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藥，怯生生地跟在我身後。

宴會之上，觥籌交錯。

我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那個身著玄色錦袍的俊美男子身上。

靖王，李承麟。

他正與幾位世家公子談笑風生，眼中的傲慢與野心，一如前世。

好巧不巧，一個侍女端著酒水路過我們身邊時，不慎腳下一滑。

我急忙側身躲閃。

那杯酒便不偏不倚，盡數潑在了沈清月的胸前。

“哎呀，妹妹！”我滿臉歉意，“快，跟姐姐去換身衣裳。”

我拉著她，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中，走進了偏殿。

將那條流光溢彩的鮫人紗舞裙遞給了她。

“姐姐，這太貴重了……”

她有些猶豫。

“傻妹妹，有什麼比你的顏麵更重要？”

我替她理好裙擺，“快去吧，讓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都看看，我沈家的女兒，何等風華。”

當我領著煥然一新的沈清月回到宴席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

她眉眼間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惶與嫵媚，美得驚心動魄。

靖王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了沈清月的身上。

隨後，在才藝展示時，我裝作不慎扭傷了腳踝，隻能遺憾退場。

沈清月便順理成章地代替我，獻上了一曲古箏。

那曲子，是我手把手教她的。

我知道，靖王最愛此曲。

悠揚的琴聲中，我看到靖王眼中的欣賞與驚豔，越來越濃。

而沈清月，在萬眾矚目之下，臉上那怯懦的表情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掩飾的激動與渴望。

我知道，她開始享受這種感覺了。

真好。

我的刀，也快要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