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時硯攔在我麵前,聲音裏帶著一絲慌亂。
我還沒開口,柳茜也跟著追了出來。
她眼裏卻閃過一絲得意的奸笑,隨即立馬換上一副關切的表情,搶先開口道:
「宋姐姐,我知道你關心時硯哥,但是......」
「但是跟蹤這種事,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路過的人都能聽見。
她上前一步站到顧時硯身邊,隨即深吸一口氣,裝出一副下定決心的模樣,擺出保護者的姿態。
「外麵不是監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
「你這樣,是不是太不尊重時硯哥了?」
看著柳茜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我心中不由冷笑。
好一招先聲奪人。
一開口,就是一頂跟蹤狂的帽子。
顯然,她這是在激怒顧時硯,把所有的問題都推到我身上。
果不其然。
顧時硯一聽到跟蹤兩個字,就像是被點燃的炸藥桶,臉上的一絲心虛也消失殆盡,皺起眉頭死死地盯著我,眼神冰冷。
「宋初雪,你鬧夠了沒有?」
「我們結婚這麼多年,難道連這點最基礎的信任都沒有,甚至需要你偷雞摸狗地跟蹤我嗎?」
「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和柳茜什麼都沒有!」
「今天隻是正常的公司團建聚會,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陰暗,把所有人都想得那麼齷齪?」
公司團建?
我看著顧時硯惱羞成怒的模樣,心底的冷笑幾乎要溢出來。
真是天大的笑話。
餐廳裏柳茜那群所謂的「朋友」,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社會上的閑散人員。
別說進我和顧時硯之前待的那家互聯網公司了,他們連高中畢業證都拿不出來。
可顧時硯他居然能麵不改色地撒出這種一戳就破的謊。
我看著他因為心虛,強詞奪理的模樣,心裏隻覺得諷刺。
曾幾何時,眼前的這個男人,嫉惡如仇,眼裏揉不進半點沙子。
他最痛恨的,就是謊言。
因為他自己,就是被謊言徹底毀掉童年的人。
這件事,還是我們交往了整整三年,他才肯對我敞開心扉說起的。
顧時硯並非生來就是孤兒。
他也曾有過一個完整的家。
但在他六歲那年,父親出軌,父母因此離異。
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像踢皮球一樣,誰都不想要他這個拖油瓶。
他的母親,以帶他去找爸爸為借口,對他撒了一個謊。
那天,在一個人來人往的公園,顧時硯的母親直接把他扔下,自己跟著新歡遠走高飛,從此音信全無。
年僅六歲的顧時硯,在公園裏饑寒交迫地等了一整天,最後被巡邏的警察發現,送進了福利院。
從那一刻起,出軌和謊言,就成了刻在他骨子裏的禁忌。
我記得很清楚,我們在一起的第二年。
我為了趕一個項目,連續加班一周,累得幾乎脫了相。
為了不讓他擔心,我隨口撒了個謊,說是在陪客戶應酬,很快就回家。
結果,我因為過度勞累,在公司昏倒,被同事送進了醫院。
等我醒來,看到的就是他通紅的雙眼。
他二話不說,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那時的他紅著眼,抓著我的衣領,幾乎是在懇求,聲音都在發抖:
「宋初雪,我最討厭的就是騙子!最恨的就是謊言!你答應過我的!」
「求你,一輩子都不要騙我。我也發誓,我絕對不會重蹈覆轍,絕對不會走我父母的老路。」
可現在呢?
他卻活成了自己曾經最厭惡的樣子。
真是諷刺。
想到這,我從回憶裏抽身,隻覺得眼前的爭吵都變得索然無味。
我懶得再跟他浪費口舌,語氣平淡地甩開他的手。
「我沒空跟蹤你,我是來辦正事的。」
「你愛跟誰團建就跟誰團建,都跟我沒關係。」
說完,我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
顧時硯卻像被我的冷淡刺激到了,再次死死拽住了我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
「辦正事?宋初雪,你一個剛從裏麵出來的人,能有什麼正事?」
「你又在跟我撒謊!」
「你難道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騙我嗎?!」
我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賊喊捉賊,還能喊得這麼理直氣壯。
我剛想開口懟回去,口袋裏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