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隻見賀斯嶼拎著大包小包,一副疲憊又樂在其中的模樣。
而宋芝芝則緊跟其後,小心翼翼地拉住他胳膊撒嬌耍賴。
兩個人站在女裝區試衣鏡前,一個負責刷卡付賬,一個負責撒嬌討好,比電視劇裏的小情侶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很快,賀斯嶼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
可他卻冷哼一聲,故意移開視線,全程當我是空氣般無視。
甚至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主動把一件名牌連衣裙遞到宋芝芝懷裏:
「再來試試這件衣服,你穿上肯定很美!」
見狀,宋芝芝偷偷朝我投來炫耀意味十足的眼神。
可我卻毫不在意,專心挑選著適合自己的衣服。
很快,賀斯嶼眼看我沒有被激怒,眉頭頓時皺起,隨即他拿著一件嶄新的西裝,在宋芝芝麵前翩翩起舞,笑容嫣然:
「芝芝,我穿這個好看嗎?」
「好看,學長你簡直帥的跟大明星似的!」
宋芝芝眼睛都發光了,充斥著占有欲。
我從旁經過,賀斯嶼白了我一眼,徑直走到宋芝芝麵前,聲音富有磁性:
「芝芝,你幫我看看這邊的拉鏈怎麼回事?」
宋芝芝挑釁地看了我一眼,故作猶豫:
「學長,這不太好吧,還是讓嫂子幫你吧。」
賀斯嶼冷哼道:
「什麼嫂子?哪有嫂子?」
說完他就當著我的麵,讓宋芝芝給他拉上拉鏈
我知道他是故意在刺激我。
換做以往,我看到他跟宋芝芝的親密舉動,肯定會氣瘋攔著質問。
可現在,我心裏卻異常平靜。
甚至都沒再看他們一眼,結完賬拿上衣服轉身就走。
我前腳剛離開,身後傳來賀斯嶼拔高了的尖叫,帶著一絲氣急敗壞:
「楚瑤!你給我站住!」
可我不僅腳步沒停,連頭都懶得回。
停下做什麼?
看他們上演情深不壽的戲碼,還是欣賞他假惺惺的挽留?
沒必要了。
這場獨角戲,我演得太久,早就累了。
我徑直離開商場,打車回到我和賀斯嶼租了五年的地方。
一開門,熟悉的臟亂撲麵而來。
外賣盒子堆在茶幾上,沙發上扔著他換下的衣服,地板上還有零食碎屑。
我自嘲地笑了一聲。
我和他的生活,永遠是這樣。
他負責把家裏弄得一團糟,我負責跟在他身後收拾爛攤子。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抱怨他不做家務時。
他理直氣壯地叉著腰,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我們還沒結婚,你就已經開始把我當傭人一樣使喚了嗎?」
「你說好的會一輩子尊重我的意願,不強迫我做任何事呢?」
「現在就讓我做家務,以後結婚了我都不敢想,你果然變了,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工具人,不愛我了?」
那時候的我也是傻得可以。
沒有聽出他話裏PUA的意思,還趕忙道歉認錯,跟他賠罪道歉,哄他開心。
甚至主動包攬了所有家務,樂嗬嗬地給他當牛做馬,滿心歡喜地幻想著所謂的「婚後生活」。
可這麼多年了,結婚卻連個影子都沒有。
我也主動問過賀斯嶼婚禮的事情。
結果呢?
我卻被他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楚瑤你是不是有病?現在是事業上升期,你腦子裏除了結婚還有什麼?能不能有點上進心!」
「現在結婚了能怎麼樣,能當飯吃,能當錢花嗎?」
我一度信以為真,甚至為此深深自責。
以為自己真的太不求上進,配不上野心勃勃的他。
於是我更加努力地加班,拚了命地衝業績,想證明給他看。
到頭來......
婚沒結成,事業的果實,倒被他親手摘下來,喂給了另一個女人。
回神,我搖搖頭,不再想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從床底拖出兩個落了灰的行李箱,準備收拾東西。
就在我把自己的T恤從衣櫃裏抽出來時,一個東西卻從衣櫃裏掉了出來。
啪嗒一聲,很清脆。
是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盒子。
我盯著它,記憶瞬間翻湧。
有一次,我打掃衛生時也見過這個盒子,好奇心起,正準備打開看看。
結果賀斯嶼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個箭步衝過來,劈手奪走。
他當時的眼神,我至今都記得,充滿了戒備,像是被我發現了什麼秘密似的。
「你動我東西幹嘛?!」
「我就是好奇......」
「好奇就可以隨便翻別人隱私嗎?楚瑤,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根本不尊重我的個人隱私,不在乎我的感受!」
之後,他更是給我扣了好大一頂帽子,說裏麵是他過世奶奶的遺物,對我失望透頂。
那次過後,他跟我冷戰了整整一個星期,盒子也不知道被他又藏到了哪裏。
最後還是我低聲下氣地道歉,寫了保證書,發誓再也不碰,他才麵前原諒我。
可笑的是,前幾天我才聽見他和電話那頭的奶奶撒嬌,說天冷了要多穿衣。
他奶奶根本活得好好的。
我本來還想著質問他這件事,最後因為台風過境,才不得不擱置了下來。
想到這,我彎腰撿起那個盒子打開了它。
可令我意外的是,裏麵沒有珠寶,也沒有什麼遺物,隻有一遝厚厚的照片。
可我將這些照片翻到正麵後,手卻不由地抖了一下。
照片上,全是他和宋芝芝。
我隨便翻過一張。
照片背後,用娟秀的字跡標注著時間。
【2020年2月1日,第一次和芝芝去遊樂園,坐過山車的時候,她嚇得臉都白了,真可愛。】
再翻一張。
【2021年5月1日,和芝芝的第一次旅行,大理的風很溫柔。】
我一張一張地看下去。
最後一張照片的日期,比宋芝芝入職我們公司,早了整整半年。
我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在我為了省幾十塊錢的打車費,在暴雨裏等公交車的時候;在我為了給他買新出的口紅,連續一個月隻吃泡麵的時候;在我為了我們的未來,熬夜做方案做到胃出血的時候。
他早就和別的女人,在風花雪月,你儂我儂了。
當初賀斯嶼力保宋芝芝入職,也不是因為一時看走眼,覺得她有什麼能力。
不過是想把宋芝芝放在身邊,方便他們彼此親近罷了。
想到這,我頓時笑出了聲,可笑聲卻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原來,我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一個被蒙在鼓裏,還替人數錢的小醜。
想到這,我把照片連同那個盒子,一起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
我不再看,也不再去想這些,轉頭繼續麵無表情地收拾我的行李。
不過就連我自己都沒想到。
本來我以為自己在這裏住了這麼多年,東西會有很多,為此還特意翻出來兩個大紙箱出來,準備叫快遞疾走。
結果呢?
十分鐘後,整個家裏所有屬於我的東西就裝完了。
隨身帶著的小行李箱,連三分之一都沒裝滿。
另一個更是空空如也,像是在嘲笑我這幾年一無所有的人生。
我拉上行李箱,本想直接走人。
可一陣雷鳴過後,又開始了暴雨。
顯然,這是台風過境後的餘波。
我隻得放棄,準備休息一晚,等明天雨停了再走。
反正賀斯嶼去照顧宋芝芝,今晚也不會回來打擾我。
可我剛睡到半夜,卻忽然被一陣急促的電話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