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鼻尖充斥著難聞的消毒水氣味。
季明熙躺在病床上,唇色慘白,眼神異常平靜地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
為什麼沒死?
明熙在心中反複質問自己。
如果死了,她就能去見珍珠,天堂沒有喬伊一,更沒有段斯衍。
笑笑舀起一勺粥,送到她嘴邊。
“明熙,你從術後到現在什麼都沒吃,這樣下去身體會撐不住的......”
“沒想到段斯衍這個人渣,居然敢對你下這麼狠的手......”
笑笑說到一半,看見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季明熙,不忍繼續說下去。
她知道,明熙比她更難受。
季明熙對麻藥過敏,前些年生珍珠時,還沒有麻醉特效藥,季明熙隻能生生忍著。
她拿命為段斯衍生下繼承人,所有人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不能打麻藥,更不能打無痛。
她很怕疼,周圍朋友都在勸季明熙不要生孩子。
可她念著段斯衍是段家唯一的血脈,誓死也要為他生下繼承人。
臨盆前幾天,季明熙不慎摔了一跤,原本定好的順產臨時變成剖腹產,這對麻藥過敏的季明熙來說簡直是酷刑。
段斯衍心疼得不行,單膝跪在病床前握緊她的手。
“明熙,這個孩子我們不要了好不好?我不想看你那麼疼,我不需要繼承人,我隻要你。”
“阿衍,別擔心我,我沒事的。”
季明熙被推進手術室那刻,她看到哭得泣不成聲的段斯衍。
那是她認識段斯衍這麼久,第一次見他哭。
唯一的親人去世時,他沒哭。
家族其他叔叔搶奪遺產,手足相殘時他沒哭。
那時為了季明熙,他哭得像個孩子。
五個小時的剖腹產結束,段斯衍向她保證,珍珠會是他唯一女兒。
於是當天他便預約了醫院的結紮手術。
他說以後不會再讓季明熙疼了。
可如今,他親手拿槍打穿她的右肩。
季明熙躺在手術台上,強烈的白熾燈快要刺瞎她的雙眼。
昏迷前,她滿腦子都是段斯衍當初的誓言。
僅僅三個月,便毀於一旦。
明熙側過身,眼淚順著眼角落下。
沒死成,肯定是珍珠在保佑她。
她壓下哭腔,對笑笑說:“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書,越快越好。”
無論季明熙做什麼決定,笑笑都支持她。
“等我。”
笑笑留下這句話,揚長而去。
待她走後不久,季明熙撥了那通塵封已久的海外號碼。
“周院長,我是季明熙,關於您說的國外研究所交換生計劃,我答應。”
季明熙是解毒師,教導她的師傅是國內有名的解毒天才,跟在她身邊的這些年,師傅將全部身家傳承給她。
師傅此舉,給她留了十足十的退路。
她曾有過幾次驚世駭俗的事跡,但和段斯衍結婚後,她為了照顧家庭,漸漸退出圈子。
這幾年內,有不少機構想將她挖走,通通被季明熙拒絕。
但現在,她不想繼續圍著段斯衍轉了。
這些年段斯衍的生意做的越來越大,壓下葬禮上的醜聞,簡直不要太輕鬆。
閨蜜笑笑僅用一天的時間便準備好了離婚協議書。
“明熙,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段斯衍簽字?”
薄薄的幾張紙被季明熙握在手中,她的視線右移,放到病床前的桌子上。
上麵赫然放著一張請柬。
笑笑拿起請柬,又重重地扔到地上。
“段斯衍就是個人渣!你在醫院生死未卜,他派人來問過一句嗎?!”
“這個時候還有臉給小三辦生日宴,還邀請你,明熙,你不能去!”
季明熙搖搖頭:“我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