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戀七年的未婚夫淩州和女秘書結婚那天,
我的屍體被泡成了巨人觀,
他在台上和林芸交換戒指時,
我的屍體在臭水溝剛剛被人發現。
所有人都在祝福他們。
卻沒一人記得,
我才是淩洲的相伴七年的女友。
我腐爛的皮膚被撐到透明,
整個身體麵目全非。
連最有經驗的法醫,都忍不住別過頭。
身為刑警的哥哥收到一個緊急任務,
盡快偵破這起臭水溝女屍案。
他要調查的女屍身份,極有可能是走私器官案件的臥底記者。
直到法醫在我的內臟碎片中發現一張內存卡。
“如果你們看到這段影像,證明我現在已經成功打入地下黑市的內部......”
熟悉的聲音讓哥哥驟然回神,
他這才想起,
那個和人私奔而遠赴國外的妹妹,
已經了無音訊三年了。
1
聽見熟悉的聲音,程淇猛地一驚。
他急切地從中段視頻中扒出一個鏡頭。
畫麵中玻璃映出的背影模糊不清。
他的身體卻止不住的顫抖: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是她?”
他死死盯著台上的女屍。
那具軀體被泡得發脹變形,皮膚全部脫落,血肉模糊。
原本該是纖細的手掌,十根手指頭卻全部缺失。
隻剩下一團分不清骨骼和腐肉的糊狀。
我飄在他身邊,看著他恐慌著急的樣子,心中一頓苦澀。
當年匆忙打入內部做臥底。
為了保密,我和哥哥連句道別都沒有。
法醫遲疑地看著他,語氣謹慎。
“老程,你沒事吧?你是懷疑,她是程柚?”
不等程淇說話,法醫就指著屏幕上的背影,神情嚴肅。
“你冷靜點!世界上體型相似聲音相似的人太多了。”
“不能僅憑這點就判斷她是誰!”
程淇卻猛地跑出門外,撥通電話怒吼。
“淩洲,三年前你說的程柚和別人私奔的視頻是真的嗎!”
再次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我心頭一滯。
電話那頭蔑笑一聲,語氣嘲諷。
“程大隊長,當年我都把視頻發給你了,怎麼?現在才來質疑?”
他頓了頓,聲音裏的諷刺更甚:
“你選在今天問這個,是想替你那水性楊花的妹妹打抱不平嗎。”
程淇恍然驚醒,他想起那張大紅請柬上的時間,正是今天。
他沙啞著嗓音道歉:
“對不起,隻是我懷疑,當初阿柚並不是真的出國,而是......”
話沒說完,就被淩洲不耐煩地打斷。
“而是什麼?證據擺在眼前,難不成你還想編個故事,說她被人拐走了?”
“程淇,你妹妹就是嫌貧愛富,跟洋人跑了!”
電話猛然掛斷,卻傳來兩段視頻。
第一段視頻,我靠在一個金發男人的懷中,語氣滿是厭惡:
“你們別再找我了,我很幸福,別來打擾我的生活!”
他不知道,這段視頻是我被黑市的人控製著拍攝。
每一個字都是被槍口頂著後背說出來的。
程淇卻像是鬆了口氣,汗液浸濕了衣背: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隨即他點開第二段視頻。
畫麵裏淩洲穿著筆挺的白色西裝挽著林芸,一步步走進教堂。
看起來般配極了。
我心頭一酸,眼眶泛紅。
和淩洲在一起七年,我曾無數次幻想他穿上婚服的模樣。
卻沒想到,第一次看見,竟是在他和別人的婚禮上。
視頻傳來一陣歡呼聲,和大腦深處水牢那些魔鬼的獰笑重合。
我跪倒在地上,靈魂止不住的戰栗。
當初我的身份曝光,黑市首領將我綁在水牢中。
我被砍斷一根手指,底下人就興奮地吹口哨。
直到我十根手指盡斷,再也無法拿起相機。
他們才停止了對我的第一輪折磨。
我的大腦止不住的疼痛。
一道空靈威嚴的聲音貫徹我的腦海。
“程柚,你的靈魂遊蕩,隻有你的屍體被家屬認領,你才能投胎轉世。”
“從屍體被發現時起,48小時內無人認領,你將會魂飛魄散。”
還不等我深思這句話的意思,一陣驚呼就把我敲醒。
“程隊快來!有發現!”
2
我追著程淇跑回解剖室。
就看見法醫指著解剖圖上對著他大喊。
“你快看!屍體右耳下方有一顆紅痣!我們可以憑這個去找家屬線索!”
程淇卻突然愣在原地,眼眶通紅。
“你說什麼?!”
他抓起車鑰匙往外衝。
手指抖得連插三次鑰匙,才勉強將車啟動。
我飄在副駕,餘光掃過中控上的kitty掛件。
那是哥哥買了人生中第一輛車時,我硬塞他的。
那時我還鬧著“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不準摘!”。
看著他不過三十出頭就已經些許花白的頭發。
我忍不住哽咽,可眼淚卻落不下來。
急刹車的刺耳聲拉回我的思緒。
程淇已經衝下車,一拳揮在淩洲臉上。
“淩洲!你敢發誓我妹妹真的出國了嗎!”
淩洲身後的保鏢蜂擁而上,卻礙於程淇的身份,不敢動作。
淩洲擦了擦嘴角,語氣中是止不住的厭惡。
“程隊,你又來發什麼瘋,視頻你也看了,難道是我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嗎!”
程淇卻眼角泛紅,聲線發顫。
“那為什麼,那具被人折磨不堪的屍體,右耳下也有一顆跟阿柚一樣的紅痣!”
話音剛落,一聲刺耳的玻璃破碎聲響起,淩州捏碎了手裏的紅酒杯。
林芸聽到動靜走過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這是怎麼了這是?”
看見林芸到來,我心下一喜。
當初我出發之時,被她聽見任務內容。
無奈之下我隻好拖她替我保密,替我照顧好淩洲和哥哥。
有她在,我的屍體就能被認領了!
可她下句話,直接讓我僵在原地。
“阿柚前段時間還給我傳了在國外旅遊的照片呢。”
“她不是又換了個非洲人嘛,恩愛的很,怎麼會突然沒了?”
她說著掏出手機,把照片懟在程淇眼前。
程淇突然卸了力,臉上是劫後餘生的大喜。
淩洲卻臉色更沉,語氣僵硬。
“你一直與她有聯係,為什麼不早說?”
林芸嬌笑著摟住他:
“是阿柚交代了不讓說的嘛~別生氣啦,老公。”
我飄在空中,指尖發涼。
那張照片明明是我剛做臥底時拍的。
怎麼就成了前段時間?
看著抱著淩洲一臉甜蜜的女人,我胃裏一陣翻湧。
以前我和淩洲總吵架,他創業忙得顧不上家。
每次都是林芸過來勸解,還幫我跟淩洲解釋女孩子需要陪伴。
我們能撐過七年,全靠她在中間調和。
我從小沒了爸媽,哥哥粗手粗腳的不懂女兒家心思。
林芸待我就像親姐姐,死前我還在遺憾不曾與她好好告別。
我一直以為,她和淩洲結婚,是我走後淩洲的情感寄托。
可現在看她眼底藏不住的得意,我才明白。
原來林芸早就對淩洲情根深重。
從頭到尾隻有我一個人傻得把她當親人。
熟悉的戰栗感傳來,我的手掌開始變得透明,漫漫消散。
禮堂的鐘聲響起,距離48小時的時限,隻剩下8小時了。
我慌張地想要抓住哥哥的衣角,卻從他的胳膊中穿過。
正當我絕望之時,程淇的手機突然一響。
3
程序員急切的聲音回蕩在空中:
“程隊!內存卡破譯出部分內容了!可以根據視頻內容搗毀大部分的窩點了!”
“同時發現文件署名是‘CY’!,可以根據這個線索排查女屍身份了!”
程淇瞳孔驟縮,手機摔在地上。
現場一片死寂。
半晌,他像是終於找回了理智,彎腰撿手機時指節都在抖。
卻仍強裝冷靜吩咐:
“重名的人太多了,兩個字母說明不了什麼。”
“物證部那邊怎麼說,DNA比對結果出來了嗎?”
程序員鎮定的語氣傳來:
“還要一段時間,不過,屍體損傷的太嚴重,不一定能查找出來。”
程淇深吸一口氣,又撈著鑰匙急切趕回局中。
看著不斷飆升的碼速,我歎了口氣。
當初我考上新聞專業時,攥著錄取通知書和他炫耀。
“我要當這世間最公正的記者!”
“我要用我的鏡頭和手下的筆,戳破所有的黑暗!”
我還笑著勾著他的胳膊:
“哥哥,到時候我如果死在黑暗中,你可一定要帶我回太陽底下啊!”
那時哥哥隻寵溺的摸了摸我的頭。
“好,我們阿柚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可後來。
我沒當成揭露黑暗的記者,反而成了潛伏在黑暗中的臥底。
沒讓他為我驕傲,反而讓他抱著兩個字母在局中強裝冷靜。
等一份可能會宣判我死刑但卻至上光榮的報告。
我飄在警局門口,看著他匆匆的背影,心中悲戚。
“這個屍體......怎麼可能,是她?”
我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淩洲和林芸竟也跟了上來。
無人回應他,法醫正對著程淇報告目前的進程。
“根據解剖發現,這具屍體,死之前應該是受了極大的酷刑。”
“十指盡斷,腳筋手筋都被挑破,還被利器撕扯過。”
“她應該是在意識還清醒時,情急之下吞了內存卡,喉道被卡出兩道深不可測的傷痕。”
“更致命的是。”
法醫停頓兩秒,指尖在報告上劃過:
“後期有人直接將濃硫酸從口腔灌入,食道、胃壁全被腐蝕穿孔,內臟損傷不可逆。”
眾人呼吸一滯,無人敢想清醒狀態下被灌濃硫酸會是何等劇痛。
寂靜的空中傳來一聲嗤笑。
淩洲上前一步,眼裏滿是壓抑的情緒:
“程淇,你該不會覺得這具無名英雄,會是程柚吧。”
他幹笑兩聲,不知道是要說服誰:
“別往你妹妹臉上貼金了,她當初說要當正義記者,轉頭就跟人私奔。”
“現在指不定在哪享著清福呢,哪有膽子當臥底受這份罪?”
程淇臉色瞬間一沉,他攥緊拳頭,抬手就要朝淩洲揮過去。
卻被一陣叫喊聲打斷。
林芸驚喜地抬頭:
“快看!阿柚又給我發郵件了!”
4
林芸突然拔高聲音,舉著手機衝過來。
我猛然飄至林芸身邊,心臟驟縮。
是誰在冒充我,她不可能收到我的郵件!
“芸姐姐,我來愛爾蘭旅遊啦!我又換了一個新對象!”
“這次這個超讚!就是途中不小心弄丟了相機,存照片的內存卡也沒了,有點遺憾。”
“不要告訴哥哥和淩洲我在哪,我不想被人打擾,勿念。”
附件照片裏,我挽著個白皮男人笑得分外嬌俏。
手腕上還戴著條我從來不會碰的細鏈。
林芸拍著胸脯喘氣:
“還好是弄丟了內存卡,我說怎麼會是阿柚呢。”
“她向來愛惜自己,摔破點皮都要哭,哪會讓自己受這種苦。”
淩洲盯著照片,眼裏的水光一閃而逝,嘴角露出諷刺的笑:
“我就說她沒這骨氣,之前說什麼‘揭露黑暗’,全是裝出來的!”
程淇沒接話,手指卻在身側攥緊。
能精準模仿我的語氣,能夠快速命人ai合成照片發郵件的隻有一個人。
看著林芸掛在臉上的假笑,我仿佛墜入冰窖。
突然想起我身份暴露的前一天。
我在追蹤一個交易現場時,集團頭目盯上了正在度蜜月的林芸和淩洲。
看著他們旁若無人地在大街上親吻,我忍著酸澀勸集團換個目標。
卻因此,漏了破綻。
回憶從大腦深處翻起,那些曾經忽略的細節也清晰起來。
當時我被捂著嘴拖進車裏。
透過車窗,我清楚看見林芸回頭。
她的眼神掃過我,卻立刻轉頭抱住淩洲的脖子。
笑著說:“風大,我們去那邊躲躲”。
硬生生擋住了淩洲要望過來的視線。
我以為她隱瞞我做臥底的事情。
隻是因為害怕淩洲離開她。
卻沒想到,她是真的想要我徹底死在外麵。
哪怕如今看見我慘死的屍體,也無動於衷。
時間隻剩下半小時,我的身體越來越透明。
我飄在哥哥旁邊,腦袋虛虛地依靠他的肩膀上。
明明沒有任何重量,我卻覺得沉重地喘不過氣。
原來我拚了命保護的人,竟是把我推入深淵的劊子手。
時間還剩七分鐘。
我閉著眼,靜靜等待最後的消散。
可下一秒,一道穿著警服的身影跌跌撞撞闖進來,嗓音穿透房間。
“程隊,DNA比對結果出來了!”
程序員舉著報告跑過來,聲音慌亂。
“係統顯示,死者......死者是您的親妹妹,程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