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最缺愛的那年,我得到了江翊川毫無保留的愛。
他為我放棄千億家產,與家族決裂,
甚至因為我,錯過了他爺爺臨終前的最後一麵。
那天,他把我緊緊摟在懷裏,聲音哽咽,
“阿梨,我已經失去最愛我的人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多年後,我陪他一起,助他登上首富之位,
轉頭卻在他手機裏,看到了保姆女兒發來的孕照。
“是的,我們是有一個孩子。”
當著我的麵,他承認得幹脆利落,就像當年承認愛我一樣坦蕩。
隻是當我把離婚協議遞過去,他揚了揚那張紙,雙手用力將它撕的很碎。
“阿梨,我說過的,我們之間隻有死別,沒有生離。”
1.
照片裏的女人穿著寬鬆的孕婦裙,手輕輕護著隆起的小腹。
我滑動手機屏幕的手在這一瞬間頓了頓,甚至有了幾分冰涼。
江翊川敏銳地察覺到我的異樣,
他側身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耳廓,目光落在手機屏幕那張孕照上。
我以為他會驚慌,會失措,會緊張地解釋一切都是誤會。
可他沒有。
他隻是淡淡地挑了下眉,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你都看到了?”
“是林夏,已經六個月了。”
他坦蕩的樣子,仿佛我才是那個做錯事的人。
其實,比起承認江翊川出軌這個殘酷的事實,
我更不能接受,那個插足我們婚姻的第三者,是林夏。
這個我看著長大、真心實意當親妹妹對待的女孩。
對麵的消息還在不斷傳來,
【老公你怎麼不回我?還在陪那個黃臉婆嗎?】
【我和寶寶都想你了,你快來陪我,我給你燉了你愛喝的湯。】
一條接一條、直白又惡毒的話,
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進我的心裏。
可江翊川就那麼平靜地拿起手機,神色自若地給林夏打字回複。
回複完消息,像往常一樣和我告別,
“我還有事,先走了。”
不過這次是,
“夏夏找我有事,先走了。”
在他轉身欲走的刹那,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聲音幹澀地叫住他:
“江翊川。”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我。
我看著這個曾為我放棄一切的男人。
我們曾在沒有暖氣的出租屋裏相擁而眠,
也曾為了談生意喝酒喝到雙雙住院,
一臂寬的兩張病床,他拉著我的手,說會給我幸福美好的未來。
我壓住喉嚨裏的幹澀,給他,也給我們這段感情最後一次機會。
“把孩子打了,我可以當這一切沒發生過。”
可江翊川聞言,隻是極輕地笑了一聲。
他折返回來,俯身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
“乖,我愛你。”
2.
林夏的孩子沒了。
江翊川開門見山,問我:
“是不是你做的?”
我正站在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頭也沒回,
“你一個隻手遮天的總裁,真想查的話,會查不到?何必來問我。”
他沉默地盯著我的背影,許久,我聽見他歎了口氣。
下一刻,他屈膝蹲在我麵前,溫熱的手掌托起我的腳踝,
輕輕揉捏著我因長時間穿著高跟鞋而酸痛的腳跟。
他低著頭,聲音低沉,
“下次這種事,不用你親自動手。”
腳上傳來的溫度幾乎讓我作嘔,
我猛地抽回腳,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
聲音平靜卻堅定,
“江翊川,我們離婚。”
他臉上的神色變了,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偏執陰冷。
他揉捏著我的下巴,一寸寸撫摸:
“我說過,我們之間,隻有死別,沒有生離。”
他的話像一根導火索,點燃了我積壓已久的情緒。
我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一種近乎瘋狂的念頭充斥了我的大腦。
“好啊,那我們就去死吧。”
我拽著他,直接衝向地下車庫,將他塞進那輛最快的跑車。
引擎轟鳴,山道旁的樹木化作模糊的殘影,風聲尖銳地嘶吼。
油門踩到底,直直衝向拐彎處巨大的山體岩石,沒有絲毫減速。
就在即將撞上的最後一瞬,
江翊川猛地撲過來,用盡全力將方向盤往他那側打死!
巨大的撞擊聲、玻璃碎裂聲吞噬了一切。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感覺到溫熱的血滴落在我臉上,
以及江翊川虛弱卻堅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不會讓你死......”
我在消毒水味中醒來,隻是些輕微擦傷。
而江翊川躺在隔壁的重症監護室,渾身插滿管子。
我坐在他病床邊,看著他那張蒼白的臉。
曾經,他也是這樣一次次不要命地護著我。
我被壞人騷擾時,他被打的頭破血流也堅持讓我先跑;
商場遇到火災時,他後背被嚴重燒傷也要把我從濃煙裏救出來;
我胃病住院時,他頂著40度高燒也要守在我身邊......
他曾經為我築起高牆,擋下世間所有風雨。
可如今最大的風雨,來源於他。
病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穿著寬大病號服的林夏闖了進來,
她的臉色同樣慘白,顯然還沒從失去孩子的打擊中恢複過來,
可她看向我的眼神,卻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射向我,充滿了怨恨和惡毒。
她衝過來,尖叫著,聲音都帶著歇斯底裏。
“你這個不得好死的毒婦!是你殺了我的孩子!現在又想來害死翊川!”
“你就是個天生的禍害!難怪你爹媽死得早,他們就是被你克死的!你就是個沒人要的災星!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真心愛你!”
我麵無表情地聽著她的嘶吼,心裏沒有絲毫波瀾,
這些年裏,江翊川的對家罵的可比她說的難聽百倍。
林夏越說越激動,甚至想要撲上來打我,
我一手鉗住她,反手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看來是我之前對你太好了,才讓你覺得我可以隨意冒犯。”
清脆的響聲震住了林夏,也驚動了病床上的江翊川。
他眼睫微微顫動了幾下,然後竟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阿梨,別......”
可我沈梨初想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止。
我一把抓住林夏的頭發,用盡全身力氣,將她狠狠摔倒在地。
她慘叫著蜷縮起來,雙手緊緊捂著肚子,身下再次洇開刺目的鮮紅。
3.
江翊川病愈之前,我們再也沒見過麵。
他再次出現在我麵前時,臉色還有些蒼白。
我和他相對而坐,他沉默地看著我,目光沉鬱。
那種長久的、帶著審視的沉默,是他從未給過我的。
為了林夏,江翊川到底是不一樣了。
許久之後,他終於開口,
“她不會再有孩子了。”
我聞言,抬頭迎上他的視線,唇角甚至勾著一絲笑,
“那又如何?”
“江翊川,你知道的。若不是這種貨色不值得我惹上官司,我還可以做得更絕。”
“你該不會真以為這些年,我隻是你江翊川身邊,那個溫柔乖順的江太太吧?”
這些年,我跟著他一起打拚,見慣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也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如何反擊那些傷害我的人,
隻是以前,我從來沒有把這些用在他身上。
“怎麼樣,即便這樣,也不肯離婚嗎?”
他依舊沉默。
我也不在乎,繼續說道,
“你當年為我放棄千億家產,我也陪你一起從一無所有打拚到現在,你得到的,隻多不少。”
“江翊川,我不欠你了。現在,是你欠我的。”
“是我欠你的......”
江翊川低聲重複了一遍,
忽然,他極輕地笑了一聲,
“既然是我欠你的,那就讓我用一輩子來還。”
他說著,一眼瞥見我手邊還沒來得及收起的離婚協議,伸手就要再次撕毀。
我冷聲製止了他,
“這份協議,我隻打印了三份。你再撕,我不會給你下一次簽字的機會了。”
他卻沒有絲毫猶豫,利落地將紙張撕成碎片,揚手一撒,
“那你就當好一輩子的江太太。”
說完,他轉身就走。
空寂的房間裏,隻剩下我一個人,還有滿地的紙屑。
我強撐的冷靜瞬間崩塌,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衝進洗手間,趴在馬桶邊吐得昏天黑地,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東西,才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驗孕棒上清晰的兩道紅痕,印證了我的恐懼。
當初,為幫江翊川拉投資,我替他在酒會上連擋十二杯烈酒。
等從醫院醒來,得到的是孩子已經沒了和我再難有孕的消息。
那時候,江翊川抱著我,一遍遍地說沒關係,他不要孩子,隻要有我就夠了。
他還說,我們兩個人的日子也很好,不用有孩子來牽絆。
可現在,這個孩子,偏偏在最不該來的時候,來了。
手術室外,醫生最後一次確認。
“這個孩子如果不要,以後可能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懷孕了。你確定不後悔嗎?”
我聲音堅定。
“不後悔。”
我從不後悔自己的任何決定,
打掉孩子是,離開江翊川,也是。
從手術室出來,我扶著牆,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可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我看見了江翊川。
他也看見了我,快步向我走來,
“阿梨,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生病了?”
話音未落,他身後的病房門突然開了。
林夏探出身,一見到我,眼底閃過一絲怨毒。
可下一秒,她臉上血色瞬間褪盡,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語無倫次地尖叫,
“不要!不要過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沒了......”
江翊川立刻轉身,將她緊緊摟進懷裏低聲安撫,
我拖著虛弱疲憊的身體,無心觀賞這幕感人至深的戲碼,隻想盡快離開。
卻在即將走出醫院大門時,聽見身後急促的腳步聲。
江翊川追了上來,將我常用的胃藥塞進手裏。
“是不是胃病又犯了?要好好照顧自己。”
4.
我丟掉了那盒胃藥,也默許了林夏對我的綁架。
她不過是一個保姆的女兒,被豢養的金絲雀,
若連這種程度的算計都看不破,那我這些年陪江翊川在商界腥風血雨裏拚殺,真是白混了。
我隻是有點好奇,她還能鬧出什麼新花樣。
車最終停在城北一個廢棄倉庫。
陰暗的倉庫裏,林夏居高臨下地睨著我,
“沈梨初,我恨透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每次施舍我的時候,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善良?”
“可現在呢?你擁有的一切、珍惜的一切,都在我這兒了!”
“我和江翊川早就在一起了!就在你們的婚床上!他抱著我說每次夜裏想的都是我的名字!”
“他不愛你了!你憑什麼還占著他妻子的位置不放!”
我笑了一下,
“你自己不知道嗎,到底是我占著位置不放,還是江翊川寧願死也不肯放我離開。”
這句話徹底刺激了林夏。
她眼中閃過瘋狂的殺意,掏出一把刀就向我刺來,
“那你就去死!”
刀鋒易主,下一秒,溫熱的血珠從她臉頰濺開。
她慘叫一聲捂住臉,萬分驚恐地看著我。
我用冰冷的刀麵輕輕拍打她雪白的脖頸,聲音沒什麼起伏,
“不理你,是覺得你不配,不是讓你像隻跳蚤一樣,沒完沒了地來我麵前......”
話未說完,腕間傳來一陣劇痛,匕首當啷落地。
江翊川衝進來,一把將瑟瑟發抖的林夏緊緊摟進懷裏,細致安撫。
他又看向我,壓抑的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沒說話,捂著手腕平靜地回視他。
過了許久,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
“手腕,記得去看醫生。”
“離婚協議書......我也會讓人送給你。”
說完,他抱著林夏轉身朝外走去。
自始至終,沒有再回頭。
原來讓江翊川同意離婚這麼簡單。
不需要費勁口舌,不需要歇斯底裏,隻需要他心尖上的人受傷就行了。
但我給過他三次離婚的機會,他早就拒絕。
那麼他曾經極認真說過的那句“隻有死別,沒有生離”。
就隻需要剩下一種可能。
回到家裏,桌上果然放著一份嶄新的離婚協議,
旁邊甚至還“貼心”地放著一支筆。
我漫不經心的點燃香薰。
幽藍的火苗舔舐上紙頁邊緣,迅速蔓延。
上萬塊的香薰散發出奢靡的香氣,我卻隻聞到彌漫一室的虛偽與惡臭。
下一秒,桌上的手機響起急促的來電鈴聲。
我像是預料之中,打開別墅外的監控,嘴角勾著笑接聽。
嘈雜的快門聲,女人的怒罵聲夾雜著林夏熟悉的求饒聲從屏幕上傳來。
江翊川在電話那邊情緒失控:
“沈梨初,你到底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