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日,京城出了一樁天大的奇案,就連我這個四海為家的孤兒都略有耳聞。
十七個孩童接連失蹤,蹤跡全無,官府卻查不到半點線索。
一時間舉國震動,民心惶惶,連皇帝都驚動了,下旨命太子江燼親查此案。
那日我餓得發昏,卻正好在破廟神像後發現一隻昏迷的白鳥。
剛想抓住它烤了吃,腦中就響起一道虛弱聲音:
【城西枯井......有黑衣人扔下一個麻袋,裏麵有嬰孩啼哭的聲音。】
我渾身一顫,用破布裹緊它,冒雨衝至那隻有在夢裏才見過的皇宮宮門,奮力敲響登聞鼓。
“民女蘇年年,稟報孩童失蹤案線索!”
話音未落,我就被麵前的侍衛帶去了偏殿。
太子江燼神色凝重的站在我麵前。
“你有何線索?”
我連忙跪伏在地,聲音因緊張而發顫:
“回、回殿下,在城西的枯井裏......有、有小孩兒!”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禁軍統領立刻上前一步,目光如炬:
“你在何處看見的?可曾見到同夥?對方有幾人?”
他的語氣充滿了不信任的壓迫感。
想來是不相信他們多重人手追蹤數日都沒找到的線索居然如此輕而易舉就被我一個小小乞兒找見了。
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不是我親眼看見的,是、是別人告訴我的......”
“是誰?”
統領厲聲追問。
我深吸一口氣,像是豁出去一般,指著懷中的破布:
“是......是我撿到的這隻鳥告訴我的。”
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禁軍統領看向我的眼神裏都帶著怒意:
“荒唐!此乃朝廷重案,豈容你在此兒戲!”
“若敢虛報線索,擾亂太子殿下辦案,是要掉腦袋的!”
守衛們也麵麵相覷,眼神裏清清楚楚地寫著不可置信。
江燼卻一看到那破布裏露出來的羽毛就變了神色。
我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是真的!民女不敢撒謊!”
就在這時,他們剛派出外出查探的官兵也回了。
他們抱拳稟報:
“殿下!城西枯井內確實發現一具幼童屍身!”
所有人臉色驟變。
江燼看向我:“你說,那小鳥說失蹤的孩童有何樣貌特征!”
“小鳥說......那孩子約莫三四歲,男孩,右眼後方有顆明顯的黑痣。”
在場知情者無不倒吸一口冷氣,看向我的眼神都變了。
先前失蹤的孩童裏,確有一名符合此特征的男孩。
禁軍統領震驚地看向我,又看向我懷中的鳥,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江燼卻蹲下身,目光與我平視,語氣緩和了些許:
“小雪已失蹤許久,陛下憂心如焚。你從何處尋得它?”
我這才知道,這白鳥名叫“小雪”。
神鳥小雪,大盛無人不知。
它是大盛朝的護國神鳥,血脈珍貴。
從前的小雪聰慧親人,是皇宮裏的開心果。
自幼陪著當朝皇帝,皇帝有皇子後,它又跟著帶大了太子江燼,與家人無異。
可三年前,皇帝遇刺,小雪為護主身受重傷,雖僥幸活命,卻從此變得沉默寡言。
不再鳴叫,不許任何人靠近,連皇帝和太子親手喂食都置之不理。
隻自己偶爾去樹上摘些果子果腹。
宮中皆傳它靈智受損,變得癡傻孤僻。
皇室對此愧疚萬分,視它如恩人家人。
前些日子,它的失蹤更是讓整個皇室心急如焚。
還發布了萬兩黃金的懸賞令,隻為找到它。
原來,神鳥此刻竟乖乖的躺在我懷中嗎?
我小心翼翼地揭開懷中破布的一角,露出了那隻白鳥蒼白卻依舊不失神異的頭頸。
刹那間,周圍侍衛齊刷刷跪倒一片。
江燼身形都晃了一下。
他伸手欲撫,小雪卻猛地偏頭躲開,喉中發出警告的低鳴。
【臟手,拿開。】
它倨傲的心聲再次清晰地傳入我腦中。
江燼的手僵在半空,竟微微紅了眼眶,低聲道:
“果然是小雪......回來就好。”
江燼喚太醫上前為它療傷時,小雪更是激烈掙紮,羽翼亂扇,不肯讓任何人觸碰。
唯獨當我輕輕觸碰它染血的羽尖時,它沒有躲閃,甚至親昵的蹭了蹭我的指腹。
最後隻得由我抱著它,太醫才能勉強為它清洗傷口,敷上草藥。
江燼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眼神晦暗不明,仿佛在重新評估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乞兒和這隻性情大變的護國神鳥。
他緩緩起身,下令道:
“將神鳥安置東宮偏殿,由蘇年年與專職照看。”
......
皇宮不愧是皇宮,就連一個偏殿,就比我過去見過的所有富貴人家的居所都要豪華寬敞,溫暖舒適。
與我流落街頭的破廟天差地別。
我躺在柔軟的錦被上,懷中偎著溫順的神鳥,心中卻惴惴難安。
他們身為天潢貴胄,疑心極重,真的會如此輕易相信我嗎?
果然,黑暗中,我再次聽到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