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為地府摸魚鬼差,我被迫接了個離譜任務。
人間幸福指數斷崖式下跌,地府鬼滿為患,投胎通道嚴重堵塞。
閻王爺頂著黑眼圈,把生死簿拍在我麵前。
“你去當個活人,把那邊的幸福指數給我拉起來。”
“回來就給你升職!”
作為特殊遣返人員的福利,我掌握了人生劇本。
翻開一看,投胎的身份竟是豪門真千金。
隻是出生就被惡毒保姆調包,在山溝長大,最後還被假千金活活打死。
投胎金光閃過,我意識剛清醒,就感受到身後冰涼的手。
想調包?沒門!
為了我人間的榮華富貴,更為了地府的KPI。
我當即氣沉丹田,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哭聲。
“哇!”
這一嗓子,瞬間劃破了產房的寧靜。
1
我那一嗓子哭嚎,中氣十足,那雙正要作惡的手立馬縮了回去。
幾個護士瞬間就被吸引過來,腳步聲急促。
我努力睜開還模糊不清的眼睛,捕捉到了那個從側門溜走的身影。
護士把我小心抱起來,輕柔拍撫。
“不哭了不哭了,寶寶乖,睡覺覺咯.....”
我順勢收斂了神通,咂咂嘴。
腦子裏那本懸浮的“人生劇本”自動翻開。
一行小字浮現,“被調包的初始命運節點已規避”。
緊接著,劇本最上方。
那個代表我此行終極目標的“人間總體幸福指數”旁邊,跳出了一個小小的“+1”。
我正心滿意足地環顧四周,卻猛地撞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
旁邊嬰兒床裏,一個陌生的小嬰兒正好奇地盯著我。
這是沈家的專屬育嬰室,哪來的跟我一樣大的嬰兒?
我慌忙在意識中翻查人生劇本,這才發現背景介紹已悄然更新。
因未知變量介入,沈夫人本次懷的實為龍鳳胎。
看來是因為我的強行幹預,像蝴蝶效應一樣,竟讓這個原本未能存活的兄弟活了下來。
嗯.....小家夥皺巴巴的,還看不出模樣。
不過,多一個血脈至親,對我未來的計劃,或許並非壞事。
不過現在想這些還太早。
嬰兒的身體精力實在有限,一陣強烈的困意襲來,意識迅速沉入黑暗。
再次醒來時,聞到了母親身上名貴護膚品的氣息,聽到了老錢父親爽朗的笑聲。
這輩子,穩了!
2
一轉眼,便是十七年。
得益於地府特殊的“遣返福利”,我附帶了一點過目不忘的小天賦。
年級第一是基本操作,各類競賽的獎項也早已拿到手軟。
父母將我視若珍寶,爺爺奶奶更是疼我到了骨子裏。
尤其是在我接連展現出驚人的學習能力後,家族的目光徹底聚焦在我身上。
記得有一次家庭聚會,爺爺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當眾宣布。
“以後這集團交到念念手上,我放心。”
這句話,像一道無聲的驚雷,徹底奠定了我在沈家不可動搖的地位。
卻也悄然改變了我那個隻晚出生幾分鐘的弟弟,沈澈。
幼年時,他還是個跟在我身後,用軟糯嗓音喊著姐姐的小尾巴。
可歲月漸長,我們之間的差距愈發明顯。
父母的讚賞,長輩的關注,幾乎全部傾瀉在我一人身上。
而沈澈,漸漸被籠罩在這片耀眼的陰影之下。
他看著我的眼神逐漸從崇拜變成不甘。
最終,在叛逆的青春期,發酵成嫉妒和疏遠。
說實話,對於沈澈的叛逆,我內心並無太多波瀾。
我清楚地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大局穩定,家族興盛,父母安康,而我自身生活優渥。
這,便足夠了。
直到那個下午,媽媽正靠在我身邊,細心地剝著蜜橘。
她撚起一瓣要喂我,眼裏漾著寵溺的笑。
“我都多大的人了,還要媽媽喂。”
我嘴上嫌棄,身體卻誠實地湊過去。
就在這時,客廳門“哐”地一聲被推開。
沈澈風風火火闖進來,臉上寫滿憤怒與自以為是。
更紮眼的是他身後跟著的女孩,穿著發白的連衣裙,緊張地絞著手指。
我和媽媽同時愣住。
“媽!你看我把誰帶回來了!”
沈澈聲音激動,一把將那女孩拽到身前。
電光火石間,我認出了她。
當年那個保姆王翠花的女兒,張曉薇。
也是原劇情裏害我慘死的假千金。
不得不承認,這女孩的眉眼確實和沈澈有幾分相似。
而我因為是異卵雙生,更像媽媽的清冷長相。
沒等媽媽反應,我猛地起身衝過去,一手推沈澈一手搡張曉薇,厲聲斥道。
“出去!沈澈你發什麼瘋!什麼人都往家裏帶!”
兩人被我推得踉蹌跌出門外,我“砰”地甩上門。
3
沈澈在門外氣紅了臉。
“沈念!你心虛了是不是?曉薇才是我親姐姐!”
我抱臂倚門冷笑。
“沈澈,你腦子壞了?我跟你一個媽生的,你說她是你親姐?”
“難道媽當年生了三胞胎還丟一個?”
“你胡攪蠻纏!你根本不是沈家的孩子!”
“證據呢?空口白牙就汙蔑我,誹謗可是要坐牢的!”
他眼神一閃,梗著脖子。
“曉薇和爸年輕時一模一樣!”
“哈!長得像就是親的?那我和奧黛麗赫本還有幾分像呢,你怎麼不認她當奶奶?”
沈澈被噎得說不出話,臉漲成豬肝色。他確實拿不出鐵證。
“好!你等著!”
他狠狠瞪我一眼,帶著張曉薇悻悻離開。
望著他們狼狽的背影,我緩緩吐出口氣。
危機暫解,但我知道,這僅僅是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表麵倒是風平浪靜。
時間一晃,就到了我十八歲成人禮。
沈家作為本城名流,我的成人禮自然是大事。
我穿著高級定製的禮服裙,站在水晶燈下,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讚美和祝福。
父母陪伴左右,臉上是驕傲與欣慰的笑容。
一切看起來完美無瑕。
直到宴會進行到高潮,主持人正準備邀請我上台切蛋糕時,宴會廳的大門被人猛地推開。
一道身影逆著光,闖了進來。
正是張曉薇。
她今天還穿那條洗得發白的裙子,與周圍奢華的環境格格不入。
她的臉上滿是決絕,手裏緊緊攥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
沈澈不知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快步走到張曉薇身邊。
“爸!媽!各位來賓!”
沈澈聲音洪亮。
“今天,我要當著大家的麵,揭露一個隱藏了十八年的謊言!”
“我身邊這位,張曉薇,才是我們沈家流落在外的真正血脈!”
他伸手指向我,目光銳利。
“沈念不過是個冒牌貨!”
所有人的目光,或好奇,震驚,或幸災樂禍,全都落在了我身上。
爸爸臉色鐵青,媽媽氣得渾身發抖,幾乎站立不穩。
在一片混亂和注視下,我卻緩緩地勾起嘴角,眼睛一亮。
重要節點,終於來了。
我等這一刻,可是等了很久了。
4
全場嘩然,閃光燈打在他們兩人身上。
沈澈臉上滿是激動,而張曉薇則恰到好處地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扮演著受盡委屈的小白花。
我站在原地,甚至沒有放下手中象征性端著的香檳杯。
意識深處,那本懸浮的“人生劇本”正瘋狂翻頁,停留在“成人禮身世曝光”這一章。
旁邊鮮紅的標注閃爍著。
關鍵劇情節點,無法規避,需正麵突破。
果然,該來的總會來。
即使張曉薇提前出現被我弄走了,但這個最重要的節點我是避不過去的。
既然避不開,就隻能麵對了。
我那個蠢弟弟,被人賣了還樂嗬嗬地幫人數錢呢。
周圍的議論聲像潮水般湧來。
“張曉薇?你看她那眉眼,簡直和沈總年輕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要真是認錯了,那沈家可就鬧大笑話了.....”
幾個平時就對父母偏疼我頗有微詞,更不滿爺爺指定我繼承家業的叔伯。
此刻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興奮。
他們圍到沈澈身邊,拍著他的肩膀,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全場聽見:
“小澈好樣的!有擔當!我們沈家的血脈,絕不能流落在外!”
“是啊,不能讓某些來曆不明的人,占了本該屬於曉薇的位置!”
爸爸扶著幾乎要暈倒的媽媽,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想嗬斥卻一時氣結。
司儀手足無措地站在台上,背景音樂早已尷尬地停下。
沈澈享受著這種“眾望所歸”的感覺。
他揚著下巴,挑釁的看著我。
爸爸深吸一口氣,威嚴的目光掃過全場,聲音沉穩。
“感謝各位今日來為小女慶生。家中突有要事,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後續事宜,我的助理會妥善處理。”
他一個眼神,訓練有素的保鏢和助理立刻上前,客氣而堅定地開始引導賓客離場。
那些還想看熱鬧,甚至想趁機攪混水的叔伯,在爸爸冷峻的視線下,也悻悻地閉上了嘴。
媽媽緊緊握著我的手,冰涼一片。
我反握住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道。
“媽,沒事。”
回到沈家別墅,厚重的門剛一關上,客廳裏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沈澈迫不及待地發難,他將那份皺巴巴的親子鑒定報告拍在茶幾上。
“爸!媽!你們自己看!白紙黑字!”
“曉薇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她沈念就是個騙子!”
張曉薇適時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聲音哀婉淒楚。
“叔叔,阿姨.....不,爸爸.....媽媽.....”
“我,我知道我不該來的.....可是我.....我真的好想你們啊.....”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抽噎著訴說。
“我從小在山溝裏長大,吃不飽穿不暖,冬天連雙完整的棉鞋都沒有.....”
“還差點被賣給老光棍換彩禮.....”
她哭得幾乎喘不上氣,單薄的身體劇烈顫抖。
5
媽媽的目光在張曉薇臉上死死盯了幾秒,又猛地轉向爸爸。
原本蒼白的臉瞬間漲紅,指尖顫抖地指向他,聲音尖利得破了音。
“沈懷山!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女孩跟你長得這麼像,你當年是不是在外麵.....”
“胡說八道!”
爸爸又急又怒,額角青筋暴起,一把握住媽媽的手。
“我沈懷山行得正坐得端!絕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眼神掃過跪在地上哭泣的張曉薇。
最後落在我和媽媽身上,語氣緩和下來,帶著疲憊。
“阿婉,你冷靜點。”
“這肯定是哪裏弄錯了!念念是我們的女兒,這一點毋庸置疑!”
眼看事情就要跑偏,沈澈趕緊開口。
“爸!媽!是當年在醫院,張曉薇和沈念被那個惡毒保姆王翠花給調包了!”
“曉薇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我的親姐姐!”
他話音未落,一直沉默端坐主位的爺爺,重重將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頓。
“咚”的一聲悶響,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所有人瞬間噤聲。
爺爺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掃過沈澈和張曉薇,最後落在我身上,眼神才緩和些許。
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
“我們沈家,隻認念念一個孫女。”
“什麼調包不調包,無憑無據的事,到此為止!”
“小澈。”
他轉向沈澈,語氣命令。
“你腦子不清醒,先跟你李叔去書房冷靜冷靜!”
一直候在旁邊的管家李叔立刻上前,客氣卻強硬地對著沈澈做了個“請”的手勢。
“爺爺!”
沈澈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滿臉不服。
爺爺的目光落到瑟瑟發抖的張曉薇身上,那眼神淡漠疏離,像是在看一件無關緊要的物品。
“至於你。”
他頓了頓,語氣沒有絲毫波瀾。
“該回哪的就回哪去。沈家,不是你能高攀的地方。”
張曉薇的臉瞬間慘白如紙,剛才那點故作可憐的委屈徹底被恐慌取代。
她“撲通”一聲再次跪倒,這次不再是表演,而是真的慌了神,涕淚橫流地往前爬了幾步。
“爺爺!爺爺求求您!我真的是沈家的孩子啊!那份鑒定是真的!您不能趕我走啊!”
“我在那個家真的活不下去了!他們會打死我的!求求您發發慈悲.....”
她哭得撕心裂肺,試圖去抓爺爺的褲腳。
爺爺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微微側身避開。
兩個保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張曉薇的胳膊。
正準備將她往外拖時我突然開口。
“等等。”
所有目光齊刷刷聚焦在我身上。
爺爺目光深沉,帶著詢問。
我走到被保鏢架住,哭得幾乎脫力的張曉薇麵前。
她抬起淚眼,驚疑不定地看著我,裏麵混雜著恐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恨。
我俯視著她,語氣平靜,甚至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好奇。
我轉向家人。
“既然張曉薇小姐和沈澈都如此言之鑿鑿,連親子鑒定都拿出來了。”
“我們沈家若是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把人趕出去,倒顯得我們心虛.....”
我故意頓了頓,視線掃過沈澈那張憤憤不平的臉,最後落回張曉薇身上。
“外麵流言已經傳開,若是處理不當,反而坐實了某些猜測,對沈家的聲譽才是真正的打擊。”
“不如,就讓她先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