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匿名資助了十年的少年,考中了狀元。
在他的狀元宴上,我坐在酒席隔間,由衷為他高興。
他的友人問他,寒窗十年到如今紅袍加身,可有什麼感言。
他卻輕蔑地笑了一下,語氣中滿是嫌惡:
“多謝那位蘇小姐,讓我知曉何為欺男霸女的無恥之徒!”
“這十年間,她年年書信不斷,次次圍堵於我,妄圖用幾兩碎銀綁住我的前程。”
“所以我沈信之能有今日,全憑自己心誌堅定。如今唯一要感謝的,隻有我自己!”
眾人嘩然,無數謾罵“蘇小姐”的聲音襲入我的耳朵。
沈信之以為我是依靠祖業坐吃山空的無知婦人。
在外肆意地踩我,以成全他的“清白文人”之名。
卻不知,我能將他捧上雲端受盡矚目,亦能讓他跌落泥沼不得翻身!
......
狀元宴上,紅袍加身的狀元郎沈信之字字鏗鏘,引發眾怒。
“這些仗勢欺人的權貴實在無恥!”
“沈兄當真可敬,被那種人纏上還能不忘初心,潛心學習!”
“沈兄你說!那蘇小姐家住何處?我倒要瞧瞧是怎樣大膽的潑婦!”
“對!為你討個公道去!讓她瞧瞧咱老百姓的力量!”
沈信之笑著說:
“如今我已是翰林院修撰。我與那蘇氏的事情,我一人便能解決了!”
“但沈某能有諸位這般義氣的朋友,實乃三生有幸!”
眾人舉杯,現場氣氛又熱鬧起來。
我卻隻覺寒氣森森,如置深淵。
隔著雕花窗欞,我盯著沈信之的背影,藏在袖子下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沈信之,你竟敢這般糟踐我的付出......
那邊酒至三巡,我才終於忍下怒火,不動聲色地離了場。
第二天,當今新晉沈狀元“粉身碎骨渾不怕”的美名在京中傳開了。
一眾文人墨客對其大肆讚揚,稱沈信之乃當朝文人之表率。
和沈信之的名字一同出現的,還有我在資助時使用的假名,蘇月舒。
在百姓眼中。
沈信之是可歌可泣、純潔清白的石灰翠竹。
蘇月舒就是囂張跋扈、仗勢欺人的豺狼蠹蟲。
一時間,“蘇月舒”成了茶樓酒肆間人人唾罵的對象。
......
侍女拾禾一臉憤慨地向我彙報這些時,我正在“蘇月舒”的府邸收拾東西。
當初為了能既不暴露身份,又讓沈信之可以聯係到我。
我不僅編了蘇月舒這個假名,還在京城中置辦了一個蘇府,以便他有需要時可以寄信來這。
這十年來他的來信都被我妥帖保存著。
我聽著拾禾憤憤不平地說著沈信之的忘恩負義,將他的信件全部找了出來,放進箱中。
“好了拾禾,慎言。”
我一臉平靜地打斷她。
“殿下!您都不知道外麵是怎麼說您的,簡直難聽至極...”
拾禾一臉不高興地還想說些什麼,見我是真的不想聽,才癟著嘴噤了聲。
我明白她是在為我這些年的付出而感到不值。
見她一聲不吭生著悶氣,我歎了口氣,卻也沒說什麼。
我讓拾禾抬上箱子,回府。
朝外走,府門處卻傳來一陣吵嚷。
我皺眉不解,卻在見到人後了然。
是了,除了沈信之,還有誰會來“蘇月舒”的宅子?
沈信之正叫囂著,他的身旁還跟著一個女子。
那女子我見過,叫葉沐兒,沈信之說是他遠房表妹。
“蘇月舒!你出來!”
“怎麼了,是看我如今功成名就,想起你做的那些虧心事不敢露麵了?”
他叫嚷的嗓門大,何況還是京城如今風頭正盛的人物。
此番作為很快引來不少百姓圍在門口張望。
“這不是沈狀元嗎?在這幹嘛呢?”
“你沒聽他說嗎?那個謔謔人的蘇月舒就住這,沈狀元自是來討個公道!”
“這好啊!就該讓那等惡毒女人好好悔恨一下!我支持你沈狀元!”
眾人同仇敵愾,紛紛鼓勵沈信之找蘇月舒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