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失多年的弟弟被找回來這天,我成了“招娣”。
弟弟看著我,滿臉的不屑:
“你就是招娣吧?快打水來給我洗腳,再滾去廁所把馬桶刷了。”
我震驚地瞪大了雙眼,甚至一時間沒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的確是家裏的長女,但怎麼就成招娣了。
反倒是這個弟弟來的多餘,爸媽原本想打了,讓我做個獨生女。
後來還是我讓父母留下來,想著長大後我能多個仆人。
現在我怎麼就成招娣了。
爸媽真的沒弄錯?
這個鼻孔朝天的傻缺真的是我失蹤多年的弟弟?
1
失蹤多年的弟弟張浩回家那天,所有人都很開心。
張浩長得機靈,嘴也甜,一副虎頭虎腦的樣子,把全家人都哄得很開心。
我也湊了上去,一齊歡迎這個走失十年的弟弟回家。
誰料他看見了我,立馬換了一副嘴臉:
“你就是招娣吧,沒看見我已經換鞋了嗎?還不快去給我打水洗腳?再給我把襪子洗了。”
這話一出,全家都愣在了當場。
大清早就亡了,我這弟弟,難道是被人販子拐到了上個世紀?
我抽了抽嘴角,還沒開口,我媽就先皺起了眉頭:
“張浩!這是你姐姐,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陳默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圓,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他張了張嘴,喉結動了動,半天沒擠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後憋出一句:
“憑什麼啊?家裏的女孩不就應該叫招娣嗎?給我洗腳洗襪子不就是她的活?”
這話一出口,爸爸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些:
“剛回來就耍脾氣,還不快給你姐姐道歉!”
我挑了挑眉,靠在沙發上看著他僵在那兒手足無措的樣子,卻沒出聲說什麼。
爸爸走過去,拍了拍陳默的肩膀:
“我不管你在外麵聽了什麼、學了什麼,回了這個家,就得守家裏的規矩。你姐是長女,你得敬她、讓她,今天,你必須給你姐道歉。”
張浩的臉漲得通紅,看看爸爸緊繃的臉,又看看媽媽冷下來的眼神,最後把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裏滿是不甘和怨懟。
他磨磨蹭蹭地挪到我麵前,聲音跟蚊子哼似的:
“對不起啊姐姐,我們山裏都是這樣,我不知道城裏不這樣......”
這話一出,爸媽的臉色又緩和了些許。
的確,當年是他們沒看好孩子,才害得張浩被拐進深山裏給人當兒子。
現在養成了這樣的三觀,也有他們的責任。
見這句話有作用,張浩的語氣更軟了幾分。
“爸爸媽媽,我離開家這麼久,一直沒能在你們身邊,姐姐卻可以讓你們一直陪著長大,我就是有點羨慕姐姐......”
說著,他垂下了頭:
“對不起爸爸媽媽,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這話說的漂亮,但我聽著卻隻覺得惡心。
什麼叫爸爸媽媽陪著我長大?
當初要不是他調皮,甩開保姆偷偷溜出去玩,根本就不會走失。
這些年,爸媽為了找他,廢了多少心力。
結果到了他嘴裏,倒像是爸媽故意陪著我長大,把他丟在山裏似的。
不過看著他眼底滿滿的惡意,我沒再說話,隻暗自提高了對這個突然回來的弟弟的警惕。
2
果不其然,剛吃完晚飯,張浩就來了我的房間。
“有事嗎?”
我放下筆問他。
張浩沒立刻回答,反而大搖大擺地走到我的書桌前,手指在我的筆記本電腦上隨意劃拉著,眼神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像是在評估什麼物件。
“招娣,你這電腦挺新啊,花不少錢吧?”
他語氣輕佻,完全沒了白天道歉時的怯懦。
我皺了皺眉,伸手把電腦往自己這邊挪了挪:
“有事就說,沒事出去,我還要寫報告。”
他嗤笑一聲,索性拉了把椅子坐在我對麵,雙腿交疊搭在桌沿,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倒像他才是這房間的主人。
“報告有什麼好寫的?你一個女的,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將來還不是要嫁人?”
他撇了撇嘴,語氣裏滿是不屑。
“我才是以後要當家主的,爸媽的錢,還有家裏的房子,遲早都是我的。”
家主?
我不知道他是從哪學來的這麼古早的詞,但心頭卻起了一股無名火氣:
“家裏的事有爸媽安排,輪不到你操心。還有,我的學業也不用你管。”
“我怎麼不能管了?”
張浩猛地坐直身體,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我是張家唯一的兒子,這個家以後什麼不得聽我的?你一個遲早要嫁出去的賠錢貨,現在占著家裏的資源,還有理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我書架上的名牌包和護膚品,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你這些東西,都是用爸媽的錢買的吧?爸媽掙錢多不容易,都被你這麼浪費了。早知道,還不如把錢省下來給我買輛好車,以後我出去談生意也有麵子。”
我看著他這副理所當然的嘴臉,終於忍不住笑了。
“談生意?”
“張浩,你想多了吧?”
我放下筆,身體微微前傾,眼神銳利地看向他。
“首先,我現在做的兼職,足夠養活我自己,這些東西都是我自己買的,沒花爸媽一分錢。其次,爸媽的錢怎麼花,他們自己說了算,輪不到你指手畫腳。最後,這個家是我們共同的,不是你一個人的,別把你在山裏學的那些重男輕女的歪理,帶到這個家裏來。”
張浩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著我:
“你敢這麼跟我說話?我可是你弟弟!爸媽都沒這麼說過我!”
“爸媽沒說過你,不代表你做的就是對的。”
我也站起身,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要是真想在這個家繼續待下去,長大後就好好找份工作,踏踏實實做人,而不是在這裏嫉妒我、算計我。還有,別再叫我‘招娣’,我有名字,我叫張思語。”
他被我說得啞口無言,半天憋出一句:
“你等著!我這就去找爸媽說!你欺負我!”
說完,他轉身就往門外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看著他倉皇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原本以為弟弟回來,是一家團圓的開始,卻沒想到,這隻是麻煩的開端。
3
深夜,好朋友林薇打來電話,剛接通就傳來她清脆的聲音:
“思語!你弟回家這兩天咋樣啊?有沒有跟你這親姐撒嬌賣萌?”
我捏著手機走到窗邊,想起白天張浩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撒嬌賣萌?他沒讓我給他端茶倒水洗腳就不錯了!你都不知道,他張口就叫我‘招娣’,還說家裏的女孩就該伺候他,說他自己是張家未來的家主,以後爸媽的錢和房子都是他的。”
話剛說完,電話那頭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笑聲,林薇笑得直喘氣,斷斷續續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
“哈哈哈哈......招娣?他是從哪個古墓裏爬出來的啊?還家主?他怎麼不直接穿個長袍馬褂掛個玉佩,跟你爸媽說他是嫡子呢?”
我被她逗得也忍不住笑了,之前憋在心裏的委屈和火氣也散了大半。
“他還說我讀那麼多書沒用,遲早要嫁人,是個賠錢貨,說我買的包和護膚品浪費爸媽的錢,有這錢不如給他買台好車。”
“我的天!”
林薇的笑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就是誇張的驚歎。
“這都二十一世紀了,他這腦回路不是還留在大清呢吧?這你要跟他說一句反清複明,他不得急眼了啊?”
我靠在牆上,繼續跟她吐槽:
“下午他還跑到我房間,拿我電腦劃來劃去,跟評估家產一樣,我讓他出去,他還急了,說我欺負他,轉頭就去找爸媽告狀了。”
“告狀?他多大了還玩這套?”
林薇又笑了起來,這次純是嘲諷。
“那你爸媽咋說?沒有偏心這個封建餘孽吧?”
提起爸媽,我心裏的暖意又湧了上來:
“爸媽倒是明事理,我媽直接說他胡說,我爸還訓了他一頓。”
“這還差不多!”
林薇的聲音裏帶著欣慰。
“不過我看你們家人都挺正常的啊,怎麼會生出這麼個奇葩。我建議你去做個親子鑒定,看看是不是找錯人了啊?”
聽到這話,我心頭一動。
的確,我也早就有這樣的懷疑了。
現在林薇也這麼說,讓我覺得自己的懷疑不無道理。
想到這,我給爸爸的好友趙叔打了個電話。
隻是沒想到,鑒定結果還沒出,張浩就又來找麻煩。
第二天一早,我剛下樓,就看見張浩坐在餐桌前,拿著我的平板打遊戲:
“還真別說,這麼大屏幕打遊戲就是爽。”
我皺著眉走過去,想把平板拿回來:
“這是我的平板,你要用得先跟我說一聲。”
張浩手一縮,把平板抱在懷裏,抬頭看著我,眼神裏滿是不以為然:
“你一個女孩子,玩得明白嗎?給我玩幾天怎麼了?反正以後家裏的東西都是我的,我用得著跟你說嗎?”
我耐著性子跟他解釋。
“這是我花錢買的,我的東西我有權利決定給誰用。”
“你的錢不也是爸媽給的生活費省下來的嗎?”
張浩梗著脖子反駁。
“爸媽的錢就是我的錢,那這平板也有我的一份!”
正巧這時候媽媽也下樓了,看到這一幕,皺著眉對張浩說:
“浩浩,快把平板還給你姐姐,那是思語自己辛苦賺的錢買的,你不能隨便拿。”
張浩不情不願地把平板扔給我,嘴裏還小聲嘟囔:
“小氣鬼,一個破平板都舍不得,難怪沒人喜歡。”
我握著平板,指節微微泛白,剛想開口。
正在餐桌旁吃飯的爸爸聞言放下筷子,看向張浩,語氣嚴肅:
“浩浩,昨天跟你說的話你記著沒?思語是你姐姐,你得尊重她,不能亂拿她的東西,更不能說那些沒禮貌的話。”
張浩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
“知道了。”
但我爸越維護我,張浩看我的眼神就越怨毒。
我知道,這事沒完。
4
為了慶祝張浩回家,爸媽還特意給他辦了一場歡迎宴。
結果歡迎宴還沒開始,我就聽人說他在折騰什麼新的幺蛾子。
家裏的保姆劉姨偷偷拉著我到廚房,壓低聲音說:
“思語啊,你可得去看看,你弟弟剛才跟我鬧呢,非要讓我把宴會廳主位的椅子換成更高檔的,還說他是今天的主角,座位得跟你們這些‘普通人’不一樣,不然顯不出他的身份。”
我愣了一下,隨即一股火氣湧了上來。
“不用理他,椅子不用換,讓他有問題來找我。”
這歡迎宴是爸媽一片心意,邀請的都是家裏的親戚和爸媽的朋友,他倒好,還真把自己當“家主”了,連座位都要搞特殊化。
歡迎宴開始後,張浩倒是收斂了不少,跟親戚們敬酒時,嘴甜得像抹了蜜,把長輩們哄得眉開眼笑。
可我卻注意到,他看向我的眼神裏,依舊帶著一絲不甘和怨懟。
中途,我去洗手間,路過走廊時,聽見張浩正在跟一個親戚家的男孩說話。
“我姐就是個賠錢貨,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遲早要嫁人。”
張浩的聲音裏滿是不屑,
“以後我爸媽的錢和房子都是我的,她什麼都得不到。”
那個男孩笑著說:
“浩哥,你姐長得挺漂亮的,以後說不定能嫁個有錢人,到時候你還能沾點光呢。”
“沾光?”
張浩嗤笑一聲。
“她才不會給我沾光呢,她小氣著呢,連個平板都舍不得給我玩。”
“我已經想明白了,她這麼針對我,肯定是想和我爭家產,放心,我已經想好辦法了,看我一會兒在晚宴上怎麼收拾她!”
我站在走廊盡頭,聽著他的話,心一點點冷了下來。
看來,我之前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
就在這時,趙叔突然打來電話。
聽著電話裏的聲音,我的臉色也逐漸陰沉下來。
原來如此,我說張浩怎麼被養成了這個德行。
掛斷了電話,我走進了宴會廳。
張浩果不其然在大肆的宣傳他的嫡子長孫論。
我微微一笑,走到了他麵前,張口說了一句話。
隨著我話音的落地,張浩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