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醫生歎息：“七天後你過來吧。”

掛斷電話，江曼姚的心狠狠一疼。

盼了五年的孩子，卻隻能再陪她七天。

而她和賀書淵，也隻剩短短一個月。

江曼姚抱起所有小孩的衣服，走向壁爐。

她隨手抓起一件白襖，正要扔進去，眼淚控製不住砸下。

這件白襖是賀書淵親手縫的，三天前才縫好，最後一針落下時，他急著喊她來看，針不小心紮穿了食指。

他第一反應卻是擦衣服上的血，“完了，寶寶該嫌棄了。”

江曼姚一咬牙，直接把白襖拋入火中。

緊接著是第二件，第三件......

一件接著一件全都燒掉。

起初，她的心還會痛，燒到後來，逐漸麻木。

火光烤幹了她睫毛上的淚滴，也燃盡了她的回憶。

江曼姚又打開塵封的衣櫃，燒掉許多年沒穿過的白裙。

陪賀書淵一路走來，她身上添了許多傷疤，便不再穿裙子，隻穿長褲長袖。

一年前的結婚紀念日，賀書淵喝多了，求她為他再穿一次白裙。

江曼姚照做了。

賀書淵卻愣住了。

他把她圈在懷裏，親吻她猙獰的傷疤，一遍遍說：“你永遠是最幹淨的，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愛你。”

那時候，江曼姚以為男人眼中的怔愣是心疼。

現在想來，分明是嫌棄！

燒完最後一條裙子的同時，賀書淵推開門，“在燒什麼？”

江曼姚笑笑，“一些不要的東西。”

賀書淵不疑有他，遞過來一枝梔子花。

“老婆，送你的。”

他帶著上位者慣有的鬆弛，若無其事的模樣仿佛昨日的事不曾發生過。

江曼姚沒接，轉身要走。

賀書淵卻扣住她手腕，強行把花塞進她手裏。

“一早我特意去鄉間摘的，還有露水，你會喜歡的。”

江曼姚指尖發顫。

七年前，她被江家賣進黑市，隻想求死，是賀書淵拿著一枝梔子花，央求她：“大小姐，你還有我，為我活下去，好嗎？”

從那以後，因為賀書淵的緣故，她才喜歡上梔子花。

可現在，她不想喜歡了。

沒跟賀書淵打招呼，江曼姚直接出門，去了紋身店。

“老板娘，幫我把鎖骨上的紋身洗掉。”

曾經，賀書淵在心口紋了梔子花，她也跟著紋了一朵。

“哎呀，夫妻吵架正常，你再想想，洗掉太可惜了。”

江曼姚搖頭，“我不要了。”

不光是紋身，賀書淵這個人，她也不要了。

剛走出紋身店，就撞見林玉縈，她抱著一大束梔子花，笑得晃眼。

“阿淵為我摘的，整整99朵，全是他精挑細選。”

冷風打在鎖骨上，刺得發疼。

江曼姚自嘲，原來剛剛賀書淵送她的那枝，隻是順手。

林玉縈走近，聲音輕卻清晰：“他早就不愛你了，現在的你，比不過我。”

江曼姚冷眼掃過去，“這年頭，小三都這麼囂張。”

林玉縈笑意不減：“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江曼姚突然笑了，“你這幅嘴臉最好別讓賀書淵看見，畢竟年輕時的我沒這麼下賤。”

她又點點林玉縈肩頭，“別忘了，你隻是個替身。”

一句話，就讓林玉縈氣紅了眼。

“你個老女人牛什麼！”

江曼姚不屑於跟她鬥嘴，太掉價！

她剛要走，突然，林玉縈抓起她的手，扇在自己臉上。

“啪！”

林玉縈向後仰倒，踉蹌著後退幾步，正好倒在趕來的賀書淵懷裏。

“不怪姐姐......”她眼淚說來就來，“是我惹怒了姐姐......”

賀書淵看向江曼姚，眼中像淬了冰，“給縈縈道歉！”

江曼姚譏諷的看過去，賀書淵混跡黑道多年，識人無數，竟然看不出林玉縈的伎倆。

她忽然笑出聲：“好啊。”

沒等男人有所反應，她猛地扯過林玉縈，揚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看清楚，這才是我打的！”

林玉縈猝不及防，尖叫著摔在地上。

下一秒，賀書淵朝江曼姚高高揚起手。

江曼姚沒有躲，而是直視過去，“你真要為了個替身打我？”

賀書淵的手頓住，在半空中握成拳，緩緩落下。

江曼姚轉身離開，將女人的哭泣和男人的輕哄都拋在身後。

可剛進家門，就被手下拖往地下室。

她被推下階梯，擦破的皮膚火辣辣的疼。

重重的鎖落下，她聽見了免提裏賀書淵的聲音。

“做錯事，就要罰，你好好反省吧。”

黑暗瞬間吞噬了江曼姚。

她曾被地下拳場關在地下室100天，從那以後她嚴重怕黑。

結婚後，賀書淵命傭人徹夜開燈，生怕她有一點不適，他更是每晚把她抱在懷裏，“大小姐，我會護你一輩子。”

現在想想......

誓言，大概隻有在說出口的那一刻，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