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笑著露出梨渦。

“我爸說讓我體驗下普通大學生活，其實早就安排好去耶魯讀MBA了。”?

這話像投入沸油的火星。?

她開始每天換著花樣炫富。

今天給女生帶限量版口紅，明天送男生最新款球鞋。

平安夜那天，甚至搬來一整箱香檳，讓全班在宿舍樓下開派對。?

景明是第一個圍上去的。?

他第一次戴著那塊勞力士見念初時，特意穿了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

“瑤瑤說這表能保值，比存銀行劃算。”

語氣裏的得意，像針一樣紮人。?

去圖書館的次數越來越少。

深夜發來的消息裏，酒吧霓虹晃得人眼暈。?

“念初你看，瑤瑤家的卡座能俯瞰整個外灘。”?

或是奢侈品店的購物袋堆成小山。?

“這西裝是意大利手工定製的，瑤瑤說見合作方得穿體麵點。”?

他的GPA從3.8掉到2.1那天，我在咖啡館堵住他。?

“景明，交換項目的材料該準備了，你的雅思還沒考......”?

“你知道這副眼鏡多少錢嗎？”

他猛地推了推墨鏡，鏡片後的眼睛淬著冰。

“抵你半年生活費！別煩我。”?

我盯著眼前這張臉，忽然覺得喉嚨發緊。

上輩子熬夜幫他翻譯的個人陳述，被咖啡漬染黃的紙張。

就像我可笑的真心，早該被扔進垃圾桶。?

走廊裏的笑聲像碎玻璃紮進耳朵。

景明笑得前仰後合，金鏈在鎖骨間晃悠。

“念初你讀書讀傻了？孟知瑤她爸一個電話，哈佛名額就到手了！”

李婷晃著珠光美甲：“人家三代人脈，你比得起？”

張強擼著名牌手環：“成績再好，畢業還不是給瑤瑤打工？”

周倩的香水味裹著傲慢：“你拚盡全力的機會，人家根本不放在眼裏。”

我看著他們，忽然笑了。

孟知瑤那當水電工的爹，此刻大概正在後勤處擰水龍頭。

“祝你們如願。”

我扯扯嘴角轉身。

孟知瑤想追，被景明拉住：“讓她一輩子擠經濟艙吧！”

我腳步更快了。

梧桐葉在腳下碎響，轉過街角，私家車撞進眼裏。

司機拉開後座門，荔枝汽水在車載冰箱裏泛著水珠。

車子駛進別墅區，張媽接過書包時眼角堆著笑。

“先生夫人在等您。”

水晶燈下，媽媽把我按在梳妝台前。

藍寶石項鏈在絲絨盒裏流轉，鴿血紅襯底像凝固的晚霞。

“日內瓦拍的，配你去劍橋正好。”

爸爸遞來牛皮紙袋。

“波士頓公寓鑰匙，離麻省理工三個街區。”

燙金地址刺得眼眶發酸。

酒吧的血色、“老東西”的咒罵，突然被暖光融成水。

我撲進媽媽懷裏，梔子花香和記憶裏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