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轉機來得很快。

三天後，收音機裏斷斷續續地傳來消息。

南方建立了一個大型幸存者基地，正在用軍用卡車沿途接收幸存者。明天中午十二點，會經過我們附近的三號公路廢棄加油站。

那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消息傳來的時候，陸燼和林柔的臉上，是如釋重負的喜悅。

隻有我，像個局外人。

陸燼開始收拾東西，他把大部分食物和水都裝進了自己的背包。

林柔像一隻快活的蝴蝶，在他身邊轉來轉去，時不時地問：“阿燼，基地裏會有熱水澡嗎？會有幹淨的裙子嗎？”

陸燼很有耐心地回答她：“都會有的。”

他們規劃著美好的未來，那未來裏，沒有我。

我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一個很小的背包，裏麵隻有一把匕首，一瓶水，還有半塊壓縮餅幹。

陸燼看到了，皺了皺眉：“你就帶這麼點東西？”

“夠了。”我淡淡地說。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轉頭繼續整理他的背包。

或許在他看來，我已經默認了要被留下的事實。

第二天一早，我們出發了。

去加油站的路不好走，要穿過一片坍塌的城區。

林柔的體力很差，沒走多久就開始喘氣。

陸燼很自然地停下來，脫下自己的外套鋪在地上，讓她休息，還擰開水壺喂她喝水。

“慢點喝，別嗆著。”他輕聲說。

陽光透過建築的縫隙照下來，在他側臉上鍍上一層柔光。

我站在不遠處，像一個多餘的影子。

我突然想起，以前這條路，都是我走在最前麵探路，陸燼跟在我身後，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每次我累了，他都會把背囊卸下來，讓我靠著休息。他會把水壺擰開，遞到我嘴邊，說：“念念，辛苦了。”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

隻是，他身邊的人，換了。

我的心，已經麻木到感覺不到痛了。

快到加油站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我們被一夥流竄的拾荒者盯上了。他們有五個人，手裏都拿著武器，凶神惡煞。

“站住！把所有東西都交出來！”為首的刀疤臉吼道。

陸燼立刻將林柔護在身後，握緊了手裏的鋼管，臉色凝重。

“我們隻是路過，不想惹麻煩。”

“少廢話！”刀疤臉不耐煩地說，“東西留下，那個女的也留下，你們兩個男的可以滾！”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柔身上，充滿了淫邪。

林柔嚇得尖叫起來。

陸燼的眼睛瞬間紅了：“找死！”

他怒吼一聲，揮舞著鋼管就衝了上去。

我幾乎是同時動的，匕首出鞘，迎上了另一個方向的敵人。

末日三年，我和陸燼配合過無數次，早已形成了肌肉記憶。

但這一次，他身邊多了一個隻會尖叫的林柔，徹底打亂了他的節奏。

他一邊要對付兩個敵人，一邊還要分心去保護林柔，很快就落了下風。

我的情況也不好，我一個人對付三個，其中一個還拿著槍，雖然不知道有沒有子彈。

混亂中，我聽見陸燼對我喊：“念念，掩護我！我帶林柔先走！”

我的動作，停滯了零點一秒。

這句話，像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臉上。

又是這樣。

又是讓我殿後，讓他帶著林柔先走。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