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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我端著水杯路過她門口，聽到她提高了嗓門。

“家人們點點讚啊！說到我媽，那可真是一提流浪漢就跟點了炸藥包一樣，為什麼？心虛唄！”

我腳步頓住。

阮琪對著鏡頭甩了甩頭發，語氣誇張：“我猜啊，指不定以前有什麼。嘖嘖，說不清道不明的故事呢！交友那叫一個亂！”

屏幕上的彈幕滾動飛快。

“懂了，阿姨年輕時玩很大啊！”

“這是可以說的嗎？直播間不會被封吧？”

“主播實慘，有這樣的媽！”

阮琪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飾笑意。

她瞥了一眼門口，正好看到我僵硬的身影站在那裏。

她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對著鏡頭。

用被逼無奈的口氣念了一條特別惡毒的彈幕：

“有沒有可能......不止一個流浪漢？”

“哎呀你們別這樣！”

她話音未落，我手中的玻璃杯脫手落下。

“啪”地一聲脆響，碎片和冷水濺了一地。

阮琪嚇得一顫，猛地轉頭看我。

她幾乎是手忙腳亂地移動鼠標，晃了幾下才點中。

屏幕瞬間黑掉，房間裏隻剩下電腦風扇的聲音。

我看著仍坐在椅子上的阮琪。

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阮琪的心虛僅維持了一秒，立刻暴跳如雷：“你站在門口偷聽我直播？！”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不尊重人！”

積壓的怒火瞬間衝垮了理智。

我一步上前，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搶過了她的手機。

“你還給我！”阮琪尖叫著撲過來想搶。

我把手機屏幕狠狠懟到她眼前，氣得喉嚨嗚咽嘶啞：

“你就這麼需要這些，用你媽的臉皮換來的臟錢？！”

阮琪被我的樣子嚇住，梗著脖子反駁：“什麼叫臟錢！這都是我憑本事賺的！是你自己反應那麼大，觀眾才......”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打斷她，眼淚湧了上來，“你知不知道你爸他其實是......”

“你別想編苦情戲來騙我！”阮琪尖聲打斷，下巴揚得高高的：“你別想騙我！我知道我爸又帥又有錢，他總有一天會開著豪車來接我！你就是嫉妒他比你有本事！”

無力感湧上心頭。

我望著那張與我如此相似的臉，看著她眼中對父親不切實際的憧憬

淚水毫無征兆地湧上眼眶，瞬間模糊了視線。

“琪琪，別這樣對媽媽......媽媽隻有你了。”

終究還是不忍心戳破她唯一的念想。

我慌忙抬手捂住臉，不想讓她看見我狼狽的模樣。

眼淚還是從我的指縫裏流出來

阮琪能這樣肆無忌憚。

不過是因為她是我女兒。

可我的退讓，在阮琪眼裏，成了沉默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