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我再醒來時。
我已經被扔到了顧家森冷的大祠堂裏,渾身都是被家法抽破的鞭痕。
好痛,連我這樣一個厲鬼都覺得痛。
真不知道姐姐這十八年是怎麼忍下來的。
隔著祠堂的紅漆大門,我聽見門外激烈的爭吵。
顧老爺子憤怒的用拐杖跺著地麵。
「顧時夜!你這個畜牲!」
「老子跟你說了多少次!離那個小狐狸精遠點!」
「你倒好!三番兩次鬧得人盡皆知!」
「你想過沒有!何家要是因為這次的事跟那個小狐狸精退婚!我們顧家就要萬劫不複了!」
顧時夜啞著嗓子,梗著脖子,沒有絲毫悔意:「欣欣是我從小寵大的公主!我就是要她一輩子都陪在我身邊不行嗎?」
「再說了!我和欣欣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何家那個殘廢也根本配不上我的欣欣!」
父子兩個劍拔弩張,顧家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和著稀泥。
「好了好了,公關部不是已經去處理了嗎?時夜都已經夠累的了!」
「他和欣欣本來就是父女,舉止親密些又有什麼關係?」
「要我說,就怪祠堂裏的那個賠錢貨,誰讓她沒事閑的發瘋!招了那麼一大群人來圍觀!」
這對看似慈祥和藹的老夫妻,從姐姐出生後就一直嫌棄姐姐是個女孩兒。
姐姐還沒滿月,就在姐姐身上紮了三千多根縫衣針。
希望能給絕嗣的顧時夜招來一個男孩兒。
當時,那種深入靈魂的痛苦連身在地府的我都感受到了。
我當時就想把姐姐拽回來讓她重新投胎。
可是姐姐卻安慰我說,他們隻是思想太過老舊。
她會好好努力讓他們明白,女孩兒也並不比男孩兒差。
隻要她再努力一下,我就能和她一起感受這世間的陽光雨露。
這十八年來,姐姐一直親力親為的照顧他們,還把他們一身病痛都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可他們卻連正眼都沒有看過姐姐一眼。
想到這裏。
我毫不猶豫的將當初那三千根針的痛覺統統反噬到了那幾個老東西的身上。
隨著兩聲驚人的慘叫,祠堂之外當即亂成一團。
姐姐用功德給他們換來的健康,我也不客氣的拿回來了。
連續收回了兩項功德後,姐姐這具殘破的身體再次到達了極限。
我不得不蜷縮在祠堂的蒲團上暫時休整一夜。
好在顧家牌位上的祖先都認得我這株殺魂不眨眼的彼岸惡花。
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不曾想睡到半夜,我又被一個火辣辣的巴掌扯了起來。
「賤人!你還有心思睡覺!你知不知道家裏現在已經亂成什麼樣了?」
「你現在就跟我出去召開記者招待會!你說都是你想勾引你爸爸不成才陷害你妹妹的!」
「你現在就去跟所有人說!你就是個天生的蕩婦壞種!」
來人是林雪嬌,是姐姐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
顧時夜的聯姻嬌妻,對顧時夜情根深種。
姐姐給了她美麗的容貌,婀娜的身材,讓她能在顧時夜麵前永遠保持魅力。
她知道自己爭不過顧時夜那個死去的白月光。
但是卻時時刻刻想著跟姐姐雌競。
她逼姐姐剃光頭,穿束胸裝男孩兒。
姐姐隻要稍微對顧時夜表現的親密一點兒,她就會立刻發瘋。
不是把姐姐的臉按在碎玻璃上,就是把姐姐的手插進開水裏。
在她看來,她的一切不幸都是源於姐姐不是個男孩兒,沒法幫她在顧家站穩腳跟。
所以她把所有的恨意,都投射在了姐姐身上。
即便到了這樣的時候。
她想的也是獻祭自己親生女兒的清白和名譽,去討好那個根本不愛她的丈夫。
我溫柔的抓住了林雪嬌的手,貼在她耳畔的聲音溫柔又蠱惑。
「媽媽,我知道這些年你都過得很辛苦!可是錯的不是」
「既然沒有做錯,我們憑什麼要替他們收拾爛攤子呢?」
「媽媽,別忘了,你和爸爸是合法夫妻,我是爸爸的親生女兒。」
「要是爸爸和爺爺奶奶都死了,你說整個顧家最後是屬於誰的呢?」
林雪嬌的靈魂似乎徹底被我控製,她的眼睛變成了和我一樣的猩紅色。
皮膚也因為姐姐的功德被收回而變得褶皺鬆弛。
她渾然不覺的緩緩起身。
拿著祠堂裏那把剪燈花的鋒利剪刀,無聲無息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