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艱難地爬到沙發上剛坐下,門被猛地推開。
司許黯淡的眼底翻湧著憤怒:“沈眀薇,你瘋了!”
“就因為我出了一趟門,你就氣得把我的血都灑了嗎?”
彈幕又炸了:“我C,倒打一耙!要不要臉!”
我仰頭拚命微笑,壓下的眼淚流進喉嚨。
“對不起,是我沒拿穩摔地上了,我不是故意的。”
“砰!”顧司許狠狠一拳打在牆上,頓時砸出五個血點子。
“沈眀薇,是不是沒有我,你一天都活不下去?”
他一拳一拳砸在牆上,無聲的嘶吼,手上血肉模糊。
我鼻子一酸想去拉他的手,卻被他反手一把抱起往門外走。
“顧眀薇,病人就該待在醫院。”
“醫生和護士都比我專業,你本來就該一輩子在病房裏吃藥打針!”
“沒有我的血,你也可以靠化療活下去!”
我被司許帶到醫院丟在病房,刺鼻的消毒水味鑽進鼻腔。
四周頭發稀疏、臉色蒼白的病人,麻木又絕望的看著我。
醫生查房時翻看我的病例,語氣疑惑:“你的病情不是因為日日輸血穩定下來了嗎?你的情況化療風險極大,你很有可能扛不住的!”
我強壓下心裏的恐慌,對著醫生扯出一抹笑:“我想試試,萬一化療徹底治好了我呢?”
醫生眉頭緊蹙,走出門外才輕輕歎了口氣。
穿刺的時候,粗大的針頭深入骨膜,劇痛從骨髓深處蔓延至全身。
我汗濕了病服,死死咬著牙,想起五歲那年也是這樣。
當時穿著隔離衣的司許心疼的摸著我的頭,眼裏閃著淚花。
“眀薇,等我身體條件允許了就可以給你輸血,你就不用遭罪了!”
如今我隻能抓破了床單,用盡全力不叫出聲。
彈幕直接淚崩:“她的淚都是血紅色的啊!顧司許自己說的要給她獻一輩子的血,如今卻不算數了!”
我閉上眼努力不讓血淚流出。
你們不要怪司許,我也不怪他。
十幾年了,他已經快被我吸幹了啊!
我努力配合醫生的治療,可身體還是快速的垮了下去。
第一次化療,我出現了嚴重過敏反應,血壓驟降呼吸衰竭,被緊急推進手術室。
刺眼的白熾燈打在我臉上時,我閉著眼許願自己下不了手術台。
這樣司許就可以再無負擔的遊向屬於他的大海了。
可偏偏我還是活了下來,剛出手術室,一雙熟悉的大手就撫上了我的臉頰。
司許的眼眶血一樣的紅,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哭幹了眼淚。
“沈眀薇,你為什麼就好不起來?”
“為什麼偏偏是你這個病秧子救了我一命啊!”
我好想告訴他我不用他報恩了,可我的喉嚨裏插著管子,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的眼淚洶湧而出,司許慌亂的替我擦掉,可新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他絕望的用額頭抵著我的臉,泣不成聲:“我帶你出院,我們還像以前一樣生活。”
我們回到了家裏,司許照常給我輸血。
針管似乎也抽走了他的精氣神,他盯著泳池的雙眸空洞麻木。
我偷偷給主治醫生打去電話。
“你能不能幫我跟司許扯一個謊,就說有一個最新的封閉治療項目,我符合條件,讓我參加。”
“把治愈的幾率說高一點,就說百分之六十吧!”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求你了。”
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隨後醫生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好吧。”
我笑出了眼淚,司許,你很快就能擺脫我這個吸血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