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天上午九點，門鈴準時響起。

兩名教育局的工作人員，表情嚴肅地站在門口。

“岑蔚女士，打擾了。”

我把他們請進門。

客廳的茶幾上，還放著我給陸哲整理的錯題集。

沒等我開口解釋，門鈴又響了。

透過貓眼一看，是文鴛，她旁邊還站著婆婆。

我不想讓她們進來，可工作人員說：“既然舉報人也到了，那就一起聽一下情況。”

我隻好打開門。

文鴛和婆婆一前一後地擠進來，像是生怕我關門。

一進屋，文鴛看到那兩名工作人員，眼睛立刻就紅了。

她換上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聲音都帶著哭腔。

“兩位老師，你們可要為我們這些普通家庭做主啊！”

她指著我，手指都在發抖。

“我弟妹，她自己是高材生，有錢有閑。”

“就天天在家裏給她兒子開小灶，搞那些超綱的東西。”

“我兒子跟她兒子一個班，壓力大得都快抑鬱了！”

“上次模擬考，我兒子就因為沒考過她兒子，回家哭了一晚上，說不想活了！”

她顛倒黑白，瞬間把自己放在了道德的製高點。

婆婆立刻上來幫腔，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拍著大腿哭嚎。

“我苦命的大孫子啊！這是要被逼死啊！”

“岑蔚，我們陸家是造了什麼孽，娶了你這麼個心腸歹毒的女人回來！”

“你自己兒子是寶，別人家的孩子就是草嗎？”

“你非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才甘心嗎？”

工作人員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看向我的眼神也帶上了一絲審視。

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開口問：“岑蔚女士，你家裏這些......是給孩子準備的複習資料？”

他指著茶幾上那一遝遝厚厚的資料。

我還沒說話，文鴛搶先一步，拿起最上麵的一本。

她翻開給工作人員看，眼淚掉得更凶了。

“老師你們看，全是英文和數學公式，好多我們都沒見過！”

“她這就是在搞超前教育，搞‘軍備競賽’！”

“這讓我們這些普通孩子怎麼辦？我們跟不上啊！”

“我舉報她，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整個學校的孩子們！不能讓她帶壞風氣！”

她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仿佛自己是什麼正義使者。

我被這無恥的嘴臉氣笑了。

“大嫂，這些資料，是我給誰準備的，你心裏不清楚嗎？”

“這裏麵有一大半，是陸哲的錯題和薄弱點。”

“我怕他跟不上，特意給他做的鞏固練習。”

文鴛臉色一僵，但立刻又理直氣壯起來。

“你給我兒子補課，安的是什麼心？”

“你就是想讓我兒子給你兒子當陪襯！”

“用我兒子來檢驗你的教學成果，然後好讓你兒子一飛衝天！”

“你這人心機太深了！太可怕了！”

婆婆也跟著罵：“你就是個攪家精！見不得我們家好！”

“當初鳴舟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

工作人員皺著眉，敲了敲桌子。

“都先冷靜一下。”

他拿起一份資料，仔細看了看，然後問我：“岑蔚女士，這些內容，確實部分超出了教學大綱的要求。”

“我們理解家長望子成龍的心情，但不提倡超前教育。”

“這件事，我們需要向學校進一步核實。”

“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請您暫停這種教學行為。”

他們雖然話說得客氣，但眼神裏的不讚同很明顯。

我感覺自己像個犯人，在接受審判。

而罪名，是我對家人太好。

送走工作人員，我看著還坐在沙發上不肯走的兩個人，聲音冷得像冰。

“現在你們滿意了？”

“戲演完了，可以從我家滾出去了。”

文鴛擦幹臉上的假眼淚，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弟妹，話別說那麼難聽。”

“要不是鳴舟打電話求我，我才懶得來。”

“你把我們的門禁卡注銷了，讓我們進去坐坐，等鳴舟回來。”

“怎麼說都是一家人，別把事做絕了。”

她那副“我拿捏住你了”的表情，刺得我眼睛疼。

我冷笑一聲。

“你還知道是一家人？”

“你舉報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們是一家人？”

“你毀我兒子名譽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他也是你親侄子？”

婆婆從沙發上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

“你還有臉說？你兒子考第一，你就得意忘形要去馬爾代夫！”

“你想過我大孫子是什麼心情嗎？他這次沒考好，你不安慰他，還去刺激他！”

“你就是故意的！”

“你掙那點錢有什麼了不起？鳴舟說了，你的錢就是我們陸家的錢！”

“那套學區房，你給我們住是應該的！”

我看著她們一張一合的嘴，隻覺得荒唐又可笑。

我掙的每一分錢，都是我拚死拚活熬夜加班換來的。

什麼時候，成了他們陸家的了？

我不想再跟她們廢話，直接打開門。

“滾。”

她們前腳剛走，我兒子嘉禾的班主任就打來了電話。

電話裏，劉老師的語氣很為難。

“嘉禾媽媽，今天教育局的人來學校了。”

“現在學校裏很多家長都在議論這件事。”

“我們開會研究了一下，覺得為了公平起見，可能需要讓嘉禾同學......重新參加一次摸底考試。”

我腦子“嗡”的一下。

“劉老師，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是懷疑嘉禾的成績有水分？”

“不是懷疑，主要是......為了消除其他家長的疑慮。”

劉老師頓了頓，聲音更低了。

“您大嫂......她在家長群裏說了很多。”

“還把您給孩子整理的那些學習資料，都發到群裏了。”

“現在家長們情緒很激動，都說您這是作弊，對其他孩子不公平。”

“學校壓力也很大，您看......”

我掛了電話，手腳冰涼。

文鴛，她竟然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她不僅要毀了嘉禾這次的第一，還要把他釘在“作弊”的恥辱柱上。

我點開那個我從沒發過言的家長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