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寧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向一旁,踉蹌著跌在地上。
腳踝傳來鑽心的疼,手心磕在碎石上,火辣辣的灼燒感順著手臂蔓延。
他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見許清韻瘋了似的紮進水裏。等她把沈方野救上岸時,兩人渾身都裹著腥臭的泥水,狼狽不堪。
許清韻卻顧不上自己,慌亂地擦去沈方野臉上的汙泥,聲音裏全是焦急:
“方野!你怎麼樣?喉嚨嗆水了嗎?眼睛疼不疼?有沒有被劃傷?”
沈方野緩了半天才搖搖頭,癟著嘴看向許清韻,委屈地說:“我沒事...... 就是你給我的戒指,被人扔水裏了,我是去撿戒指才掉下去的。”
說著,他伸出手,戒指已然沒了蹤影。
“清韻,許家根本不歡迎我,” 他越說越委屈,“我們回出租屋好不好?那裏至少沒人欺負我......”
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瞬間揪緊了許清韻的心。她捕捉到關鍵,眼神驟然變冷:“誰扔了你的戒指?誰欺負你了?”
沈方野抿著唇不說話,隻怯怯地瞥了蕭寧晨一眼,那眼神裏的驚懼與委屈,把暗示做得明明白白。
蕭寧晨捂著腫起的腳踝,難以置信地開口:
“不是我......”
許清韻卻冷冷掃來一眼,那目光像淬了冰,刺得他渾身發冷。
“我沒有搶戒指的必要......” 他啞著嗓子解釋。
“你自己心裏清楚。” 許清韻丟下這句話,扶起沈方野,轉頭給保鏢遞了個眼神,“誰扔的戒指,就讓他親自下水找回來。”
保鏢立刻會意,架起蕭寧晨就往水裏扔。
冬日的潭水刺骨地冷,蕭寧晨剛入水就凍得渾身發抖,拚命想往岸邊爬,卻被按住肩膀狠狠按了回去。
“蕭先生,找不到戒指,我們不能放你上來。” 保鏢的聲音毫無溫度,“想少受點罪,就趕緊找吧。”
蕭寧晨咬著唇,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認命地在汙水裏浮沉,指尖在冰冷的泥水裏一遍遍摸索。臟水順著袖口灌進去,凍得指尖僵硬發麻,幾乎失去知覺。
許清韻就站在池邊,冷眼看著他一次次彎腰、嗆水,眼神輕微閃動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跳進水裏把人拉上來,可腦子裏閃過沈方野委屈的眼神,終究隻是攥緊了拳。
從天亮到天黑,直到許父許母快要回來時,蕭寧晨才終於摸到了那枚戒指。
他再熟悉不過的款式,上輩子,他和許清韻就是戴著它結的婚。
他凍得嘴唇發紫,渾身失了血色,裸露的皮膚上泛著凍傷的青紫,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快沒了。
他攥著戒指,一步步挪到許清韻的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裏麵的調笑聲戛然而止。
許清韻打開門,接過戒指時,指尖觸碰到蕭寧晨的手,像被燙到似的猛地縮回。她皺了皺眉,目光沉沉地看著他:“這次就算了,以後離方野遠一點。”
“看在過去相識的份上,我還能當你是哥哥。”
蕭寧晨的聲音被凍得發顫:“你過去......不就是把我當哥哥嗎?”
“你說呢?”
許清韻反問,突然伸手掐住他的下巴,目光像刀一樣刮過他的眉眼。
“這幾天傭人總在我耳邊提過去的事,你故意打扮成我喜歡的模樣,老在我跟前晃,你敢說不是存著別的心思?”
蕭寧晨怔怔地眨了眨眼。
原來那晚傭人的話,她都聽見了,可她卻把這些閑聊歸到了他頭上。
而他這段時間,明明刻意避開與她碰麵,穿的也都是最平常的衣服。
他還沒來得及辯解,許清韻已經鬆開手,嫌惡似的擦了擦手:“別再搞這些小動作。”
“我心裏隻有方野,你的心思,沒用。”
話音落,她手心一翻,那枚戒指被輕飄飄地扔出了長廊窗外,墜入沉沉夜色。
“方野不喜歡這個款式,我會給他重新設計。”
蕭寧晨看著那枚自己拚盡全力找回的戒指消失在黑暗裏,忽然扯了扯嘴角。
也是,她既已認定過去是負擔,自然容不下這枚帶著舊痕的戒指。
他回房把自己徹底清洗幹淨,確保許父許母看不出任何異常,才像往常一樣陪他們吃了晚飯。
他比誰都清楚,此刻的許清韻被記憶蒙蔽,沈方野又擅長示弱,就算說出真相,她也隻會覺得是他嫉妒挑撥。
實在沒必要。
他想得通透,可躺下時卻怎麼也睡不著。
腦子裏反複回放著她剛才的眼神,那裏麵的陌生與排斥,像針一樣紮著心口。他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清晰地感受著心臟像是缺了一塊。
他告訴自己,隻是習慣了她的在意,突然失去才會不適。
可翻來覆去到後半夜,還是忍不住從床上爬起來,摸黑跑到庭院裏,憑著記憶在草叢裏摸索。
他也說不清為什麼要找回來,或許隻是不想讓這枚承載過真心的戒指,就這麼被丟棄。
指尖終於觸到冰涼的金屬,他剛握住戒指起身,身後的別墅突然騰起漫天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