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消毒水味嗆得我睜眼時,右手腕的紗布還在滲血。
這是我蘇晚第三次自殺,卻沒死掉。
肋骨斷了三根,脊椎裂著疼,每動一下都像有刀在刮骨頭。
可我沒哭,隻是盯著天花板。
從今天起,那個任人拿捏的蘇家嫡女,死了。
活下來的,是從地下格鬥場的泥裏爬出來的我。
1
沒人知道,我十二歲那年被拐去地下格鬥場。
為了搶一口冷飯,咬斷過對手的耳朵;
為了躲開背後的偷襲,徒手擰斷過壯漢的胳膊。
後來蘇家找到我,我藏起渾身傷疤,裝成溫順膽小的樣子。
我以為親爹蘇振邦會護我,以為未婚夫陸澤會疼我,以為繼妹蘇瑤隻是孩子氣。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所有的“以為”,都是浸了毒的笑話。
昨天是設計大賽頒獎禮,我熬了三個月的“星夜”係列,本該是我的獎杯。
後台樓梯間,蘇瑤堵著我,手裏攥著換過署名的設計稿。
“姐姐,這稿子借我用用,你的名字,配不上這麼好的作品。”
我想搶回來,她卻突然尖叫著往後倒,陸澤剛好走過來,一把推開我。
“蘇晚!你怎麼欺負瑤瑤?”
我沒站穩,從三樓滾了下去。
滾到一樓時,我看見蘇瑤衝我笑,陸澤站在她身邊,連伸手拉我的意思都沒有。
後來我在ICU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扯掉輸液管,拿美工刀劃了手腕。
不是想死,是想看看,這些人會不會有半分愧疚。
結果呢?
蘇瑤提著果籃來“探病”,果籃裏裝著我一吃就過敏的芒果。
陸澤捧著白玫瑰來“道歉”,嘴裏說的卻是:“你別跟瑤瑤計較”。
床頭櫃上放著個粉色日記本,是我以前裝軟柿子時寫的。
翻到第一頁,是去年寫的:“瑤瑤說我穿這條裙子顯胖,下次不穿了。”
再往後,是:“陸澤說我設計稿太幼稚,我再改改。”
最後一頁,是昨天頒獎禮前寫的:“爸爸說瑤瑤第一次參賽,讓我多讓著她,可這是我熬了三個月的稿子啊!”
墨水暈開一大片,是我滾下樓梯前,被蘇瑤推搡時弄濕的。
我合上日記本,指尖把封皮捏出一道印子。
以前裝軟,是怕被人發現格鬥場的過去。
現在不裝了,是因為再裝下去,我遲早會死在這些人手裏。
病房門被推開,高跟鞋踩地板的聲音“噔噔”響,是蘇瑤。
她穿著昨天領獎時的白色高定裙,手裏提著果籃,臉上掛著假得發膩的擔憂。
“姐姐,你終於醒了!”
她把果籃往床頭櫃上一放,手就往我手腕上碰,“疼不疼啊?都怪我,昨天沒拉住你,讓你摔下去了。”
我偏手躲開,眼神冷得像冰。
蘇瑤的手僵在半空,笑容淡了點:“姐姐,你怎麼這麼看我?”
“我又沒怪你。”
我開口,聲音因為剛醒有點沙啞,卻每字都帶刺,“畢竟,是我自己不小心,往你推我的方向倒下去的。”
蘇瑤的臉“唰”地白了。
她猛地站起來,手攥著衣角,語氣發慌:“姐姐你胡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推你?是不是你摔糊塗了?”
我看著她慌亂的樣子,嘴角勾了勾。
格鬥場教我的第一課,就是看對手的破綻,她越慌,越說明我戳中了要害。
我沒跟她掰扯,隻是指了指果籃:“芒果。”
蘇瑤愣了一下:“啊?”
“我芒果過敏。”
我語氣平淡,“你不知道?”
她當然知道。
去年我吃芒果過敏,住了一周院,她還假惺惺地送花,說:“姐姐以後可別吃了”。
現在提芒果來,分明是盼著我再進ICU。
“我......我忘了!”
蘇瑤趕緊把果籃往旁邊挪,“對不起啊姐姐,我這就拿走。”
她伸手去提果籃,我突然抬手,“不小心”撞了她的胳膊肘。
果籃“哐當”掉在地上,芒果滾了一地,黃色果肉濺在她的高定裙上。
“呀!不好意思。”
2
我露出無辜的表情,“手滑了,剛醒,渾身疼,沒力氣。”
蘇瑤看著裙子上的汙漬,臉色徹底沉了:“蘇晚,你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
我靠在枕頭上,眼神無辜,“倒是妹妹,明知道我對芒果過敏,是不是盼著我死?”
蘇瑤被我說得啞口無言,剛要反駁,病房門又開了。
蘇振邦和劉梅走進來,看到地上的狼藉,劉梅立刻尖叫:“這是怎麼了?瑤瑤,你裙子怎麼弄的?”
蘇瑤像找到靠山,撲進劉梅懷裏哭:“媽,姐姐故意打翻果籃,還說我故意給她帶芒果。”
劉梅摟著蘇瑤,轉頭瞪我:“蘇晚,你太過分了,瑤瑤好心來看你,你還欺負她?這條裙子多貴你知道嗎?你賠得起嗎?”
我沒看劉梅,隻看向蘇振邦:“爸,我芒果過敏,三年前住過院,去年又犯過一次,你忘了?”
蘇振邦愣了一下,他當然忘了,自從劉梅進門,他早就不關心我了。
“瑤瑤說她忘了。”
我打斷他,“可我記得,去年我過敏時,瑤瑤還說以後再也不買芒果了,現在她又帶過來,是不是覺得我死不了?”
蘇邦的臉色變了,看向蘇瑤的眼神多了點審視。
蘇瑤慌了:“爸,我真忘了,姐姐就是想冤枉我。”
“是不是冤枉,查監控就知道了。”
劉梅還想說什麼,被蘇振邦一個眼神製止了。
蘇瑤氣得渾身發抖,卻不敢反駁。
我看著她們母女吃癟的樣子,心裏沒什麼波瀾。
這隻是開始,欠我的,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下午,陸澤來了。
他穿一身白色西裝,捧著白玫瑰,看起來人模狗樣的。
一進病房就走到床邊,語氣溫柔:“晚晚,你感覺怎麼樣?”
我看著他,胃裏犯惡心。
以前裝喜歡他,是怕被蘇振邦懷疑我“不乖”。
現在看清了,他就是個靠蘇家上位的軟骨頭。
我沒說話,隻是靠在枕頭上,眼神冷淡地盯著他。
陸澤被我看得不自在,把玫瑰放在床頭櫃上,伸手想碰我的頭發:“晚晚,別生氣了好不好?瑤瑤不是故意的,你別跟她計較,下次大賽你再參加就好。”
我一把揮開他的手,力道大得讓他踉蹌了一下。
“陸澤。”
我打斷他,語氣冰冷,“我們馬上解除婚約。”
陸澤愣住了:“你說什麼?”
“解除婚約,聽不懂人話嗎?”我直接吼道。
3
陸澤的臉色變了,他以為我隻是鬧脾氣。
繼續說著哄我的話,若是換做以前,我或許真的會相信。
我沒再跟他廢話,按下床頭的呼叫鈴。
護士很快過來,冷聲道:“病人探視時間過了,請回吧。”
陸澤氣得臉色鐵青,卻不敢跟護士發作,隻能狠狠瞪我一眼:“蘇晚,你給我等著!”
然後將花狠狠摔在地上,轉身而去。
我看著他氣呼呼的背影,嘴角勾出冷笑。
這就受不了了。
還不及我傷害的百分之一。
接下來幾天,蘇瑤和劉梅沒再來過,蘇振邦倒來了兩次,每次都帶一堆補品,態度比以前好不少。
我知道,他是不想太早撕破臉,我還有利用價值。
一周後我出院,回到蘇家。
劉梅早就把我的房間改成了儲物間,美其名曰:“以為我不回來住了”。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劉梅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敢打我?”
“打你怎麼了?”
我眼神冰冷,“你不過是一個沒有領證的三兒,憑什麼在蘇家耀武揚威的。”
劉梅被我的眼神嚇到了,她沒想到,以前唯唯諾諾的我,竟然敢動手。
“我要告訴你爸!”
她捂著臉哭著往樓下跑,蘇振邦正在客廳看報紙,看到她哭著跑下來,趕緊放下報紙:“又鬧什麼?”
“振邦,蘇晚她打我。”
我慢慢走下樓,手裏拿著一份文件,是我媽留下的遺囑複印件。
上麵寫著,這套別墅和她名下的所有財產,都歸我所有。
“爸。”
我把文件放在蘇振邦麵前,“這是我媽留下的遺囑,這套別墅,是我媽的婚前財產,跟你沒關係。”
蘇振邦拿起文件,仔細看了看,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沒想到,我媽竟然留了這麼一份遺囑。
劉梅也愣住了,她一直以為這別墅是蘇振邦的,所以才敢肆無忌憚的折磨我。
“為什麼會這樣?”
她驚呆了。
“夠了!”
蘇振邦打斷她,語氣嚴厲,“你趕緊把晚晚的房間收拾出來,以後沒有她的同意,誰也不要動。”
劉梅不敢反駁,隻能委屈地點點頭。
這隻是我拿回屬於自己東西的第一步,接下來,該算設計稿的賬了。
回到房間後,我打開電腦。
裏麵存著我這幾年的設計稿,每一張都有時間戳,包括被蘇瑤偷走的“星夜”係列。
我把這些設計稿整理好,備份到U盤裏,然後聯係了老周,他是我在格鬥場認識的朋友,現在開了家報社,為人仗義,嘴也嚴。
我跟他約在一家咖啡館見麵,把U盤遞給她:“幫我曝光。”
4
“蘇氏集團的繼女蘇瑤,剽竊作品。”
老周接過U盤,驚訝地看著我:“這麼快就搞到了?”
“我早就收集了。”
我語氣平淡,“以前裝軟,是怕打草驚蛇,現在不用了。”
老周了然地點點頭:“行,曝光後,蘇家的名聲會受影響。”
“我不在乎。”
我看著窗外,“蘇家的名聲,跟我沒關係。”
三天後,蘇瑤偷設計稿的事情在網上爆了。
#蘇氏繼女抄襲涉及作品,騙巨額獎金#的話題很快衝上熱搜。
網友們扒出蘇瑤以前的設計作品,發現很多都跟我的設計稿高度相似;
還有人放出頒獎禮後台的照片,雖然沒有監控,但有路人拍到蘇瑤在樓梯間跟我爭執。
輿論瞬間一邊倒。
蘇瑤成了過街老鼠,走到哪裏都被人指指點點;
蘇氏集團的股價也受影響,下跌了不少。
蘇振邦氣得在家裏大發雷霆,把劉梅和蘇瑤罵了一頓。
蘇瑤躲在房間裏不敢出來,劉梅則跑到我房間,想讓我出麵澄清。
“晚晚,算阿姨求你了,你就跟記者說,是你自願把設計稿給瑤瑤的好不好?”
我甩開她的手,眼神冰冷:“跟我沒關係,蘇瑤偷了我的設計稿,推我下樓梯,這些都是她應得的。”
我頓了頓,看著她發白的臉,補充道:“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呢。”
於是她的手機叮響了一聲,她點開一看,
臉瞬間白了:“你......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