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婚半年後，我才知道周彥有個白月光。

我知道後，沒有吵鬧，反而在周彥與白月光纏綿時，替他打掩護。

甚至在他們嘲笑我是啞巴時，我也沉默以對。

因為我嫁給他，也隻是為報恩。

當年我父母車禍雙亡，是周奶奶拿出自己的養老金，才讓二老火化。

我隻等中秋一過，兩不相欠。

可我沒想到，中秋節這天，白月光帶著一眾小姐妹，闖進家裏吃了父母留給我的寵物狗。

我看著他們，怨恨啟唇：“你們會遭報應的。”

周彥與白月光哄堂大笑。

可他們大概忘了，我是為什麼不說話的。

01

“手疼了吧？下次這種打人的事讓我來。”

我被扇倒在地，周彥卻捧起來白月光的手，滿臉憐惜。

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話，隻有父母留給我的小狗豆豆，衝上去狠狠咬向白薇。

“啊！”白薇驚叫一聲，抬腳將豆豆踢開。

“這死狗，敢咬你，活得不耐煩了！”

周彥大怒，叫人按住我，拎起豆豆往門外走。

我心中大驚。

“周彥，你幹什麼？”

我奮力掙紮起來，哀求的看著他。

豆豆是父母留給我我唯一的念想了。

可周彥卻不看我，反而對著白薇笑。

“薇薇，中秋節，我請你吃狗肉！”

不！

聽著豆豆在門口的慘叫聲，可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我心口一陣疼痛，倒在地上。

意識模糊間，我聽見周彥對白薇說。

“周栩栩這個女人就愛裝死騙人，不然當初我奶奶也不會逼著我娶她。”

醒來時，窗外一片漆黑，客廳飄著肉香。

白月光夾起一塊肉，笑得甜美。

“彥哥，入秋後吃狗肉可是大補，你這手藝可以啊。”

周彥得意地笑：“這土狗肉，還挺香。”

02

“周彥，把豆豆還給我。”

周彥正給白薇夾肉。

他聽到我的話，眼裏露出玩味的光。

“喲，啞巴開口說話了？”

“薇薇，你說怎麼處理。”

白薇用紙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

“啞巴都開口了，咱們就順她的意吧。”

說著，她使了個眼色。

她身旁那兩個打扮時髦的小姐妹立刻上前，死死按住了我的胳膊。

我沒有反抗，隻是盯著她們重複。

“要狗是嗎？好呀！”

白薇輕笑一聲，用筷子在盤中挑剔地撥弄了幾下。

她夾起一小塊肉，遞到我嘴邊，語氣戲謔。

“喏，給你，你的豆豆還熱乎呢，嘗嘗？”

我緊咬牙關，不肯張嘴。

白薇嘟起嘴，轉頭看周彥，聲音甜得發膩。

“彥哥~你看她嘛，一點都不領情。”

周彥聞言，立刻起身端起那盤狗肉朝我走來。

在他靠近的瞬間，我壓低聲音。

“周彥，你忘了你答應奶奶什麼了？把豆豆還我。”

他腳步猛地一頓，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結婚前，周奶奶讓他至少一年內必須善待我。

白薇察覺到了這短暫的凝滯。

她湊過來抱住周彥的胳膊，嬌聲道。

“彥哥，你們之間還有什麼小秘密呀？”

話落，周彥猛地將手裏的盤子狠狠朝我嘴上懟來。

“少拿奶奶壓我，給臉不要臉！”

我拚命掙紮起來，頭用力後仰。

盤子裏的狗肉、骨頭混著湯汁，劈裏啪啦地掉了一地。

白薇看著我的狼狽相，笑著問。

“怎麼樣，白栩栩，好吃嗎？”

我沒有回答，眼眶不受控製地發熱，兩道清淚流下。

白薇發出一陣誇張的大笑道。

“貝·戔人就是矯情，狗肉好吃得她都哭了呢！”

身邊的周彥和兩個女人爆發出一陣哄笑。

甚至有人尖著嗓子附和。

“你們看白栩栩像不像一條狗啊？”

“白栩栩本來就是我們薇薇跟彥哥的舔狗！”

這些刺耳的聲音像針一樣紮進耳朵。

我的目光掠過那些哄笑的嘴臉，最終落在地上散落的、屬於豆豆的骨頭上。

我張開嘴，聲音低啞。

“再說一次，把豆豆還我。”

“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周彥像是聽到了笑話。

他大笑兩聲，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骨頭。

“想要？行啊，自己來拿。”

話音未落，他撿起地上幾塊骨頭猛地扔向敞開的陽台窗戶。

“不，豆豆！”

我掙紮開束縛，撲向陽台想去追。

腳下卻被白薇悄悄伸出的腳狠狠絆了一下，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

額頭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傳來一陣鈍痛。

豆豆我爸媽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周彥竟然這樣對它！

一年的隱忍在這一刻徹底崩斷。

我從地上一躍而起，如同瘋了一樣撲到周彥身邊，屈指成爪，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03

周彥挨了一擊，發出一聲慘叫。

他捂著脖子踉蹌後退。

“流血了，白栩栩，你給我等著！”

周彥隨後從衛生間接了一根長長的水管。

他讓白薇抓住我，握著水管對著地上那攤豆豆的殘骸猛衝起來。

我掙紮不開，隻能眼睜睜看著豆豆的碎骨和肉渣，流進陽台的地漏，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周彥。

“周彥，既然你忘恩負義，你的報應很快就到！”

周彥捂著受傷的脖子，另一隻眼裏滿是怨毒和譏諷。

“報應？呸！”

“你以為我是我奶奶那個老糊塗，會信你這些屁話？”

“看見你就覺得晦氣，你跟那死狗一起過中秋吧！”

他轉身端起冷掉的狗肉湯，劈頭蓋臉地淋在我身上，然後摟著白薇，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揚長而去。

許久，我才地板上掙紮著爬起，走到樓下。

我跪在地上，用了一夜的時間，一寸寸地搜尋，才在縫隙裏，勉強收斂起一點點豆豆殘留的的骨渣。

我用一塊幹淨的布，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包好，貼上心口。

我走進臥室，從衣櫃裏抱出父母的骨灰壇，將它們和豆豆的殘骸一起，仔細包進一個背包裏，背在背上。

臨走前，我給周奶奶發了短信。

【奶奶，昨天是中秋節，我跟您約定的一年之期到了，我要走了，您保重身體。】

周奶奶很快回來電話。

她的聲音帶著焦急。

“栩栩，怎麼突然要走？”

“是不是，彥彥那個臭小子對你不好？”

【周彥殺了豆豆。】

我再次編輯短信發了過去。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

剛拉開門，白薇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

她臉色猙獰，指著我尖聲罵道。

“彥哥被鋼管插瞎了眼睛，是你幹的對不對？你這個烏鴉嘴！”

周彥出事了？

我笑了，用唇型說：【這是報應。】

白薇臉色猛地一變，眼神裏閃過一絲驚疑。

但她很快強自鎮定下來，色厲內荏地喊道。

“你少在這裏裝神弄鬼哄我，今天我就撕爛你這張烏鴉嘴！”

說著，她一聲令下，帶來的那幾個人立刻朝我撲了過來。

我背著父母的骨灰和豆豆的屍骨，不敢硬拚，隻能躲閃著往門外走去。

白薇看出了我的顧忌。

她眼睛死死盯住我背上的包裹，尖聲對同夥喊道。

“那死狗的骨頭就在她背上的包裏，給我搶過來砸了！”

她說著就親自衝過來，用力拽扯我的背包帶子。

隻聽“哐當”一聲脆響。

我猛地回頭，隻看到裝著母親骨灰的小瓷壇砸在地板上，瞬間碎裂。

大門口吹來一陣風，骨灰頃刻間散落開來。

“媽！”

我喉中一陣腥甜，心中怒火高漲，再一次開口道。

“白薇，我要你死......”

話還沒說完，後腦勺傳來劇痛，世界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04

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躺在周奶奶老宅的客房床上。

周奶奶就坐在旁邊。

她看到我醒了，立刻抓住我的手。

“栩栩，你醒了。”

“奶奶求你了，你再開開金口，救救彥彥，讓他好起來吧！”

“奶奶知道，你可以的......”

我抿緊嘴唇，將頭扭向一邊，用沉默拒絕。

她繼續哀求：“栩栩，你放心，奶奶會讓他跪下來求你原諒的。”

我不為所動，起身就要走。

周奶奶見狀，深深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手掌。

房門被推開，白薇推著輪椅走了進來。

輪椅上坐著的正是周彥。

他雙眼纏著厚厚的紗布，隱隱滲出血跡。

而他手裏，正捧著我父親的骨灰壇。

周奶奶直起身，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小巧堅硬的錘子。

她走到周彥身邊，用錘頭輕輕敲了敲骨灰壇的瓷壁。

清脆的“叩叩”聲中，她對我說。

“栩栩，奶奶也不想這樣，但奶奶沒辦法了。”

“你就當再可憐可憐我這個老人家，你要是不肯說，不肯救彥彥，你父親的骨灰......”

我看著她那隨時可能落下的錘子，閉上了眼。

這是你們逼我的。

再睜開眼睛時，我張開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