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推開家門,裏麵一片冷清。
丈夫還沒回來,意料之中的事,估計又陷在哪張賭桌上了。
我放下傘,換了鞋子,徑直走進臥室。
床頭櫃上,小姑娘的蠟像安靜地坐著。
她有著一雙極大的玻璃眼珠,黑白分明,五官已經能看出秀氣的輪廓,隻是頭發略顯稀疏,像是初生的胎毛,軟軟地貼附在蠟製的頭皮上。
我走過去,嘴角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笑意,伸手在她頭頂輕輕地摸了摸,頭頂的絨毛蹭過手掌帶來幾分癢意,蠟製的頭皮則顯得有些溫潤,仿佛能感受到小姑娘那股子生命力。
“乖孩子!”
我低聲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卻顯得格外清晰。
“馬上就到中元節了,你說巧不巧,這一天剛好也是你的生日。”
“這麼看來,也是緣分…”
我頓了頓,喉嚨有些發緊,指尖拂過她冰涼的小臉。
“母親這次…送你父親去陪你好不好?”
“幾個月了,你應該…很想他吧。”
窗外雷聲乍起,雨又開始下大了。
我有些恍惚,看著姑娘露出裙子的手腳,才回過神來,今天下雨,連家裏也泛著股子潮氣,這濕氣對蠟像不好,會損了她。
“也是怪我,都給我媽擦了身子,怎麼能忘了給我姑娘擦呢!”
“該打…”說著,她手掌在自己臉上輕輕扇了一巴掌。
趕緊從床底拖出專用的工具箱,打開鎖扣,拿出細膩的絨布和保養油,極其小心地擦拭著蠟像暴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特別是那小臉和手臂。
又用特製的小梳子,輕輕梳理她頭上那稀疏的毛發。
她太弱小了,連父親的一次摔打都扛不住。
不過是我一個疏忽…她就成了一個再也不會哭不會笑的。
破碎的玩偶!
我扯了扯嘴角,試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最終卻隻完成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扭曲表情。
把女兒收拾得幹幹淨淨,每一寸都嗬護妥當,我才收起工具,靜靜地坐在床邊,陪了她一會兒。
這才起身,走進廚房,開始淘米洗菜,準備迎接歸家的丈夫。
手上的動作熟練而機械,菜刀剁在案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音,眼中卻是一片冰冷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