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開了一家蠟像館,館裏的每一尊蠟像都由我親手製成。
來參觀的客人都讚不絕口,稱讚其仿佛是活的一般。
特別是其中的一家四口,製作得尤其出彩。
離得近了,都仿佛能聽到蠟像的呼吸聲。
他們都說我是十裏八鄉最好的蠟像師。
我笑而不語。
......
“林師傅,您這手藝真是神了!”
雨聲淅瀝中,最後一位遊客仍在館內流連。
那是個麵生的男人,約莫三十來歲,穿著深灰色的外套,已經對著展館中央那對老夫妻蠟像端詳了近一個小時。
“特別是這對老夫妻,連手上的皺紋都塑造出來了!您真是這個!”
他朝我豎起大拇指,眼中閃著奇異的光。
我站在工作台旁,低頭整理修蠟用的刻刀,聞言抬了抬眼睛,目光在他麵上停頓了片刻。
他的表情過於熱切,眼神深處藏著股探究的神色,不像是尋常的遊客。
“您過獎了。”我微微一笑,聲音平和,手裏的活計也沒有停下來,又拿起旁邊的一塊軟布擦拭刻刀上的浮塵。
可那人卻還沒有罷休的意思,反而又朝我靠近一些,壓低了聲音,仿佛要和我分享什麼秘密。
“實不相瞞 ,我是個木雕師傅,就是人物的神態細節方麵總有些掌握不好,不知道您有什麼指教沒有?”他試探著問道,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又瞟向那對老夫妻的蠟像。
我垂著眼,瞥了一眼那人的手掌,指尖光滑,倒是指關節處有著厚厚的繭子,或許是其他什麼東西,卻絕不是雕刻刀留下的,哪裏是什麼木雕師傅,不過是借口。
心底冷笑一聲,麵上卻依舊溫和。
“熟能生巧!多看多練,相信您也能做到的。”
“我不過是跟著祖父從小就入了這行,練得童子功罷了。”
這話半真半假,祖父傳下的手藝不假,但我這展館中幾個招牌的精髓,卻是他老人家也未曾觸及的領域。
說完,我從櫃台下抽出備用的雨傘遞給他。
“客人,下雨天路滑,出行要小心一點。”
那人看著我明顯的送客之意,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又很快掩飾過去。
他沒有再追問,接過雨傘,轉身踏入雨幕中,隻是似乎還有些戀戀不舍,再三回頭,目光像是黏在那對老夫妻的蠟像身上。
我沒有理會,在他走後便徑直上前,關上大門,將潮濕和陰冷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