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紀念日當天，家裏來了很多客人。

都是江赫生意上的夥伴，以及一些名流。

整個別墅都充滿了虛偽的客套和奉承。

我穿著那條月白色的裙子，麵無表情，如同一個精致的人偶，跟在江赫和沈曼身後，接受著眾人的打量。

“這就是江總的小女兒？跟月月小姐長得真像啊。”

“基因技術真是神奇，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江總和江太太有福氣，月月小姐雖然不在了，但清清小姐也這麼優秀。”

江赫臉上掛著得體的笑，享受著這些讚美。

沈曼的笑容卻很僵硬，捏著我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裏。

攝影師已經準備就緒。

背景是精心布置過的花園，和我相冊裏看到的那張照片一模一樣。

“江總，江太太，可以準備了。”

攝影師招呼道。

江赫拉著我，走到花園中央。

沈曼跟在後麵。

“笑。”

江赫低聲命令我。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

攝影師舉起相機。

“看這裏，對，笑得再燦爛一點。”

就在快門按下的前一秒。

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抬起頭，直視著鏡頭，眼神空洞。

“哢嚓。”

相機記錄下了這一刻。

攝影師愣住了。

“這……”

江赫的臉色瞬間鐵青。

“寧清！”

他壓低聲音怒吼。

賓客們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帶著探究和好奇。

“抱歉，我有點不舒服。”我說著，身體晃了晃，裝作要暈倒。

江赫立刻扶住我，臉上的怒氣被擔憂取代。

至少在人前，他必須扮演一個慈父。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頭暈。”

沈曼走過來，眼神裏滿是懷疑。

“早不暈晚不暈，偏偏這個時候暈，裝給誰看？”

她聲音不大，但足夠周圍幾個人聽見。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江赫瞪了她一眼。

“先扶清清進去休息。”

他對傭人說。

然後又轉向賓客，抱歉地笑笑。

“小女身體一向不好，讓各位見笑了。我們先進去，紀念儀式馬上開始。”

我被傭人扶著，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回到房間，我立刻鎖上了門。

我脫下那條令人作嘔的裙子，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然後，我打開了房間裏的一個暗格。

裏麵是一台小型的投影儀，和我用所有積蓄買來的一個高匿名度的網絡信號發射器。

我把投影儀連接上我的個人終端。

終端裏，是我掃描進電腦的，所有微縮模型的超清照片。

以及，我從江月日記裏摘錄的，那些最觸目驚心的段落。

樓下的紀念儀式開始了。

司儀用煽情的語調，講述著江月短暫而“完美”的一生。

江赫和沈曼作為父母，上台致辭。

江赫的聲音通過音響傳來，充滿了悲痛和懷念。

“月月是我們一生的驕傲，她善良，美麗，才華橫溢。雖然她離開了我們，但她的精神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為了紀念她，我們成立了‘江月藝術基金’，希望能幫助更多像她一樣有才華的孩子，實現他們的藝術夢想。”

台下響起一片掌聲。

客廳的巨幕亮起。

所有人都抬起頭，準備接受一場心靈的洗禮。

我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手裏的遙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