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蜷縮在出租屋的沙發上,我的胃裏像有一把鈍刀在翻江倒海地攪動。
手機屏幕亮起,我媽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彈出來:
“你以為搬家就能甩掉我?做夢!”
“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這輩子都別想跑!”
我盯著那行字,手指發抖,卻連拉黑她的力氣都沒有。
胃癌中晚期,醫生說必須盡快手術,否則惡化速度會加快。
可我沒有醫保了。
失業後,社保斷繳,治療費用全得自費。
我翻遍銀行卡,餘額連住院押金都不夠。
難道要就此等死嗎?
就在這時,出租屋的門響了。
開門後,竟然是之前好心送我去醫院的男同事周遠。
他找到我,遞給我一張銀行卡。
“這裏有十萬塊錢,你先拿去用。”
我愣住,喉嚨發緊:
“為什麼幫我?”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因為我外婆也是胃癌走的。”
“我不想再看一次悲劇。”
那一刻,我終於崩潰,抓著他的袖子哭得撕心裂肺。
手術前一天,周遠陪我做各項檢查。
他幫我拿藥、倒水。
還記住了護士叮囑的術前八小時禁食,盯著我不讓我偷喝一口水。
我笑他:“你怎麼比我媽還嚴格?”
話一出口,空氣突然凝固,我們都想起了那個歇斯底裏的女人。
奇怪的是,我媽這段時間異常安靜。
除了之前給我發的威脅消息,都沒找過我。
手術當天,我換上病號服,躺上推車,護士剛準備推我進手術室。
“站住!!”
一道尖銳的聲音刺穿走廊。
我媽像瘋子一樣衝過來,一把拽住推車欄杆。
“你想跑?跟野男人私奔是不是?!”
我渾身發冷:“媽...我是要做手術...”
“放屁!” 她猛地掏出手機,亮出周遠的轉賬記錄。
“那他為什麼給你錢?!十萬塊!你當我是傻子?!”
護士試圖勸阻,我媽卻一把推開她,發狂一般地撕扯我的輸液管:
“起來!別裝死!我知道你們這幫醫生都串通好了!一進手術室你就跑了是不是?!”
我虛弱地掙紮,可她的力氣大得可怕。
她變本加厲地揪住我的頭發,
“少演戲了!我知道你是裝的!你哪有什麼病,你就是想趁機逃脫我的控製對不對?”
再拖下去,手術就要延誤了。
眾人企圖阻攔,都被她發瘋推開。
輸液瓶被她猛地推倒,針頭從血管硬生生的扯出,鮮血順著我的手臂往下淌。
她還不解氣,發瘋的踩著破碎的輸液瓶,抓起玻璃渣就甩在我的臉上。
“我告訴你!你是我生的,到死都別想逃!”
混亂到極點時,一道高大的身影衝過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媽臉上。
她踉蹌著後退,不可置信地抬頭:“...大哥?”
大舅臉色鐵青,甩給她一疊紙:
“你自己好好看!”
檢查單子雪花般的散落。
胃鏡裏潰爛的病灶,病理報告上“中晚期”的結論。
“她快死了!” 大舅怒吼,“你還在這發什麼瘋?!”
我媽僵在原地,紙張從指間滑落。
她緩緩抬頭,終於肯好好看清我的臉。
蒼白,消瘦,眼眶深陷,嘴角還有幹裂的血痕。
活像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