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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為了供陳慕白讀完博士,我高中畢業就進了紡織廠,三班倒的日子硬生生把我熬成了黃臉婆。

今天是他博士畢業典禮,我特意換上去年買的打折連衣裙,想著給他一個驚喜。

禮堂裏燈火輝煌,他穿著博士服站在台上,意氣風發。我正要上前,卻看見蘇雅琳挽著他的手臂,笑靨如花。

“寧初?”陳慕白看見我,眉頭微皺,“你怎麼來了?”

蘇雅琳輕笑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的人都聽見:“慕白,這就是你那個在工廠上班的妻子啊?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好多。”

我攥緊衣角,指甲陷進掌心。

陳慕白清了清嗓子,當著所有同學和教授的麵開口:“寧初,我們離婚吧。你一個高中畢業的廠妹,根本不懂我在研究什麼。我們早就沒有共同語言了。”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那些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

蘇雅琳添油加醋:“是啊寧初姐,你和慕白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除了會拖他後腿,還能給他什麼?”

我安靜地聽著,等他們說完,才從帆布包裏取出一個快遞文件袋。

“你說得對,我們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當眾展開裏麵的錄取通知書,清華大學的校徽在燈光下格外醒目。

1

深夜十一點,我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回到家。

客廳的燈黑著,臥室的門虛掩著,裏麵透出昏暗的光。

還有我丈夫陳慕白壓低了的、帶著興奮的聲音。

“雅琳,你放心。”

“等我博士畢業典禮一結束,就送她上路。”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穀底。

我捂住嘴,悄無聲息地貼在門縫邊。

裏麵傳來蘇雅琳嬌滴滴的聲音,像一條毒蛇。

“慕白哥,真的萬無一失嗎?可別留下什麼痕跡。”

“一個高中學曆的廠妹,死了就死了,誰會查?”

陳慕白的聲音裏滿是輕蔑和不耐煩。

“到時候就說她接受不了我博士畢業要跟她離婚,自己想不開跳了樓,一場意外,完美解決。”

“到時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做陳太太了,我的博士夫人。”

“慕白哥,你真好。”

兩人黏膩的對話,像淬了毒的鋼針,一根根紮進我的心臟。

我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五年。

我像頭老黃牛一樣,在工廠裏每天幹十二個小時,供他讀完碩士,又讀博士。

我以為我們是貧賤夫妻,終有熬出頭的一天。

沒想到,我等來的不是苦盡甘甘來,而是他的索命通知。

我死死咬住手背,沒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恐懼過後,是滔天的恨意。

我顫抖著手,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點開了錄音鍵。

裏麵的對話還在繼續。

“對了慕白哥,畢業典禮那天,一定要好好羞辱她一番。”

“讓她在所有人麵前抬不起頭來,讓她知道自己有多配不上你。”

“那是當然,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我陳慕白,早就該甩掉這個拖油瓶了。”

我靠著冰冷的牆壁,錄下了他們全部的計劃。

原來,他們不僅要我的命,還要在死前,將我的尊嚴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很好。

陳慕白,蘇雅琳。

你們想要一個驚喜。

我就給你們一個,永生難忘的“驚喜”。

2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頂著黑眼圈,端上溫熱的早餐。

“慕白,快來吃飯,今天有你最愛吃的煎餃。”

陳慕白從臥室出來,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他身上還帶著蘇雅琳的香水味。

“知道了,吵死了。”

他坐下來,狼吞虎咽,仿佛我做的不是早餐,而是豬食。

我低著頭,扮演著那個他眼中愚蠢又卑微的黃臉婆。

“我今天可能要加班,晚點回來。”

“隨便你,最好別回來。”他頭也不抬地甩下一句。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裏。

出了門,我沒有去工廠,而是轉身走向了市圖書館。

工廠那邊,我已經請了長假。

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至關重要。

我在圖書館的角落裏,瘋狂地翻閱著資料,整理著我過去五年的所有心血。

傍晚,我掐著點回到家。

一開門,就看到蘇雅琳正像女主人一樣,窩在陳慕白的懷裏。

她看到我,故意摟緊了陳慕白的脖子,挑釁地對我笑。

“哎呀,寧初姐回來了。”

“慕白哥,你不是說姐姐加班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陳慕白推開她,臉上有些不自然。

“你怎麼回事?不是說加班?”

我露出一個疲憊又討好的笑。

“今天廠裏設備壞了,就提前下班了。”

我拎著菜,走過他們身邊,像什麼都沒看見。

蘇雅琳在我身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

“慕白哥,你聞聞,姐姐身上全是機油味,好難聞啊。”

我走進廚房,關上門,將所有的屈辱和惡心都隔絕在外。

我默默地做飯,洗碗,然後回到我那個堆滿雜物的小房間。

夜深人靜時,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五年間隻通過郵件聯係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你好,請問是哪位?”一個沉穩又帶著些許威嚴的男聲傳來。

我的心臟狂跳,手心全是汗。

“江......江老師嗎?”

“我是......小星。”

我的聲音,控製不住地顫抖。

對麵沉默了足足半分鐘。

“小星?你是小星?”

“是的,江教授。”

“我想......我想和您見一麵。”

3

五年了。

我低頭看著自己布滿厚繭和傷疤的雙手。

這雙手,白天在工廠裏和冰冷的機器零件打交道。

晚上,在鍵盤上敲出一個個複雜的學術公式。

我用這雙手,掙來了陳慕白讀博期間全部的學費和生活費。

整整五年,我每天隻睡四個小時。

剩下的時間,不是在工廠,就是在去工廠的路上。

我省吃儉用,把最好的都給了他。

而他呢?

他穿著我買的名牌衣服,參加各種高大上的學術論壇。

卻從來不許我出現在他的同學和老師麵前。

他說:“你一個廠妹,去了不是給我丟人現眼嗎?”

他說:“你懂什麼?別在這兒礙事。”

我曾經滿心歡喜地把我熬了幾個通宵寫出的一個算法思路拿給他看。

他看都沒看,就把稿紙扔在地上。

“寧初,你是不是瘋了?一個高中生,研究這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那張稿紙,後來成了他發表在核心期刊上的一篇重要論文的理論基礎。

他拿著我賺的血汗錢,給蘇雅琳買名牌包,帶她去高檔餐廳。

回到家,卻嫌棄我身上洗不掉的汗味和機油味。

這五年來,唯一支撐我走下去的,就是我的另一個身份。

“小星”。

一個在學術交流網站上,和一位名叫“江河”的網友,探討了五年學術問題的神秘人。

這位“江河”,就是陳慕白的導師,國內人工智能領域的泰鬥,江承安教授。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知道我的。

我們是彼此最默契的合作夥伴,最懂對方的知己。

而現在,是時候讓這一切,都回歸到它本來的麵目了。

4

我和江教授約在一家安靜的咖啡館。

他比照片上看起來更儒雅,也更嚴肅。

他推了推眼鏡,審視著我,眉頭緊鎖。

“你......就是小星?”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難以置信。

我知道,在陳慕白的描述裏,我應該是一個粗鄙、無知、死纏爛打的文盲妻子。

我沒有說話,隻是從隨身的帆布包裏,拿出了一遝厚厚的資料。

“江教授,這是我們五年來,從‘通用學習框架的數學基礎’到‘動態環境中強化學習的穩定性分析’,所有討論過的項目。”

“這裏麵,有我所有的原始手稿、數據模型、以及我們之間三千七百二十六封郵件的打印記錄。”

我將資料推到他麵前。

江教授拿起一頁手稿,他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他的目光從震驚,慢慢變成了憤怒。

“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

“慕白說......他說這些都是他獨立完成的......”

“他說他的妻子......隻是一個普通的工廠女工。”

我平靜地看著他。

“江教授,他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個工廠女工。”

“但這並不妨礙我,在深夜裏,去追逐我自己的星辰大海。”

江教授猛地抬起頭,眼中是風暴彙聚。

他想起了五年來,“小星”為他提供的無數次靈感和解決方案。

他想起了他那幾篇在學術界引起轟動的論文,核心算法都來自於“小星”。

他更想起了,陳慕白每次提交項目報告時,那得意洋洋又含糊其辭的嘴臉。

“他在剽竊!”

江教授一拳砸在桌子上,咖啡都濺了出來。

“他在剽竊你的成果!這個無恥之徒!”

我遞上一張紙巾。

“江教授,我今天來找您,不是為了聲討他。”

“而是想請您,幫我一個忙。”

“請您暫時為我保密我的身份。”

“因為,我想在畢業典禮上,親自給我那位好丈夫,一個大大的‘教訓’。”

江教授看著我,眼中的憤怒,漸漸化為了一絲讚許和心疼。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你放心,我一定幫你。”

“這個學術界的敗類,我親手清理門戶!”

5

蘇雅琳的野心,比我想象的還要迫不及待。

第二天,她就拖著兩個大行李箱,堂而皇之地搬進了我家。

“寧初姐,我和慕白哥商量好了。”

“反正你們馬上就要離婚了,我提前搬進來,也省得慕白哥兩頭跑。”

她挽著陳慕白的胳膊,笑得像個勝利者。

陳慕白默認了她的行為,甚至幫她把行李拎進了主臥。

那是......我和他的婚房。

他們當著我的麵,在客廳的沙發上擁吻。

蘇雅琳的眼睛,一直挑釁地看著我,仿佛在說:看,這個男人,這個家,現在都是我的了。

我麵無表情地走進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

從那天起,他們的毒計開始升級。

我發現我總是很容易犯困,精神也難以集中。

有時候,脾氣會變得異常暴躁,為了一點小事就想發火。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陳慕白鬼鬼祟祟地往我喝的水杯裏加白色的粉末。

我假裝沒看見,等他走後,我用銀針試了一下。

銀針瞬間變黑。

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他們竟然給我下藥。

是想讓我的精神先崩潰,好為我後麵的“意外身亡”鋪路嗎?

我偷偷將廚房裏我專用的杯子和碗筷都換掉了。

每天假裝喝下他們準備的“加料”飯菜,然後表現出他們想要的嗜睡和易怒。

很快,小區裏開始流傳一些關於我的謠言。

“聽說了嗎?老陳家那個媳婦,好像精神出問題了。”

“是啊,前兩天還看到她一個人在樓下傻笑呢。”

蘇雅琳的傑作。

她在為我的“自殺”,製造輿論基礎。

我躲在暗處,聽著那些鄰居的議論,心中一片冰冷。

你們的戲,演得真好。

別急,高潮部分,還在後麵呢。

6

陳慕白似乎覺得藥物的效果太慢了。

他們開始製造真正的“意外”。

那天,我在工廠的生產線上,頭頂上一個用於吊裝模具的掛鉤突然鬆脫。

一個上百斤的鐵塊,擦著我的頭皮砸了下來!

“轟”的一聲巨響,地麵都被砸出了一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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