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婚後第三年,傅驍在外麵包養了一對雙胞胎姐妹。
蘇燼棠得到消息的那天,他大方坦白,“隻要孩子生下來,我會把人送走,傅家的人再不會拿孩子的事強迫你,這是雙贏。”
三年無所出,傅氏一族確實對她頗有微詞。
再想到重病臥床、需要傅氏提供醫療資源的養母,蘇燼棠認了。
前三個月,相安無事,直到那天她皮膚破皮流了點血,暈血的夏琳看見後當場倒地昏厥。
當晚,夏玥便把她綁到了摩天輪座艙外麵放風箏——
半個小時,蘇燼棠渾身重量都隻靠一根麻繩撐著。
突然肚子劇痛,身下有一股熱流湧出,瞬間血流如注從高空落到地上,蘇燼棠想到什麼,血色全失。
她上個月沒來月事,孩子!她的孩子!
蘇燼棠顫抖著手,給傅驍打電話。
十通電話均被掛斷。
第十一通,終於接了,手機傳來男人慵懶的聲音。“說。”
蘇燼棠聲音顫抖,“你養的那對姐妹,把我掛在——”
“我懷......“
沒等她說完,電話裏傳來嬌氣的女聲:“傅哥,我肚子疼,你來看看呀。“
傅驍快速打斷她,“事情我聽說了,你故意在暈血的阿琳麵前流血,阿玥懲罰你也是應該的。”
“傅驍,我不是!”
回應她的是一陣忙音,他把電話掛斷了。
蘇燼棠脫力,終於挺不住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傅驍坐在旁邊。
長腿交疊,姿態是一慣的矜貴。
蘇燼棠表情空洞地偏頭,看著他。
傅驍抬眼,目光在她慘白的臉上掃過,難得有一絲愧疚,開口,“我不知道你懷孕了,這次阿玥做的太過了,你想怎麼罰她,我都答應。”
三年了,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為她撐腰。
而這唯一一次的代價,就是她未出世的孩子被殺了。
蘇燼棠死死攥緊手心,嗓音嘶啞,“我要以故意殺人罪,對她提起控告,立案,起訴!”
傅驍眸光頓了頓,片刻,“好。”
庭審當天,蘇燼棠早早的洗漱好,剛準備出發,就被一夥人闖進院子綁架。
一路顛簸後她頭昏腦脹,卻記著庭審的事,拚命掙紮,“各位,我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做,你們要錢是嗎?我......我有!隻要你們放了我——”
話未落音,一巴掌就扇了過來。
“給老子安靜點!”
昏迷前,她聽見綁匪的電話裏,傳來她做夢都沒想到的熟悉嗓音。
男人聲音是一慣的淡然,帶著常年身處高位的散漫,“關夠五個小時,讓她錯過開庭。辦好了,一人五萬。”
綁匪嘿嘿一笑,低聲,“好嘞,包您滿意!”
全身血液徹底冷了下來,蘇燼棠腫著臉,側躺在地上。
她死死的睜著眼睛,眼淚無聲的順著太陽穴滾滾滑落,拚命忍著,喉嚨裏卻還是擠出絕望的嗚咽。
不知過了多久,傅驍來了。
“那夥綁匪逃了,身份還在查,”傅驍俯身,抱起她,嗓音帶著胸腔微微顫動,響在耳畔,“別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到。”
這個裝模作樣的始作俑者。
蘇燼棠麵無表情,被他抱著,鼻尖縈繞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水味。
以前,她很喜歡嗅他身上的氣息。
現在,隻覺得渾身寒毛直豎。
她仰頭看著他,一字一句說,“我要離婚,傅驍,違約金我會按原價賠償。”
聞言,傅驍腳步一頓。
他的表情沒變,垂下眼,語氣和神情一樣平靜,
“你沒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資格。
又是資格。
戀愛兩年,結婚三年,她最常聽見的就是這兩個字。
五年前,蘇家隨著她養父的去世而沒落,養母重病那天,傅家拋出了橄欖枝,答應給錢給醫療資源救人,條件是讓她簽一份為期五年的協議書。
傅驍坐在對麵,看著她一頁頁的翻看協議,說,
“很簡單,兩千萬,換你五年的時間。”
京市人人皆知,傅家家主傅驍因為白月光去世,患上了情感缺失的罕見疾病。
辦法用盡了也沒好轉,直到他偶然看見蘇燼棠,長得和那人有七分相似。
蘇燼棠沒有疑意,簽下名字。
從此,傅氏集團ceo身邊便多了一個小尾巴。
一開始,蘇燼棠認真的扮演好角色,將傅驍當成高級別老板,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然後掰著手指數五年的日期。
傅驍則適應的更快,有她的陪伴,那張冰塊臉上也開始流露出自然的情緒。
後來,他開始給她特權,隨意進出辦公室不用通報;他將最好的醫療資源供著她養母使用,定期派人去照顧;他知道她喜歡小貓,哪怕貓毛過敏,也會在家裏設置一處貓咪房間......
蘇燼棠的一顆心,克製不住的無限向他靠近。
那天,他醉眼朦朧的盯著她,仰著頭,扯著她的手,
“靠近點,讓我看看你。”
蘇燼棠聽見自己的心臟亂得不像話,走過去,低頭看他。“傅總。”
距離太近,呼吸不暢,她又慌亂退後,
“我去叫人煮點醒酒湯。”
“別離開......”衣袖被抓住,男人的聲音帶著醉意,喃喃道,“陪著我。”
她的心一下就軟了。
那時,她已經記不得兩人是怎樣吻到一起,
又是怎樣滾到一起。
一夜荒唐。
她的身份也從原來的小尾巴,變成傅驍唯一公開的女朋友。
那是一段很美好的記憶,是無論未來什麼時候想到,都會輕輕勾起唇的回憶。
直到那天,她如往常一樣進他書房,看見書架上一本書歪了,下意識整理一下。
身後,卻陡然傳來他冷冷的一句,
“你沒資格碰它。”
聽了第一句後,蘇燼棠便再也記不清聽過多少句。
夠了,徹底夠了......
蘇燼棠的眼淚滾滾落下,臉上卻沒什麼表情。
一路上,她都安安靜靜的,傅驍隻當她沒力氣鬧,很快便推門離開。
一切歸於寂靜。
她抬手,撥通了一個電話。“養母病重那年,你說要娶我,還算數嗎?”
對麵,傳來一道好聽的笑聲。
“棠棠終於想通了?我還以為要等上五十年,熬死傅驍才能輪到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