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獵大典,謝雲諫為雲娘當眾射落我馴養十年的玄鷹。
我跳湖尋玄鷹屍首,卻落下傷寒昏迷在床。
十日後他來看我,腕上已纏著樂伎雲娘編的鴛鴦結。
“不過是隻扁毛畜生,你又何必計較它生死?”
“還有,你這幾日沒去宮裏誦經,陛下在朝堂上對我已有微詞。”
我沉默地摩挲著陛下在我腰間係上的鈴鐺。
謝雲諫根本不知道我忍受了多大的屈辱。
後來他以我犯七出之條罰我跪在暴雨裏,他與雲娘顛鸞倒鳳。
直到三日後,驍騎大將裴珩起兵造反,率玄甲鐵騎踏破尚書府。
裴珩在泥濘中朝我跪拜:“臣恭迎殿下回宮。”
過去宮闈的隱秘被掀開,謝雲諫追悔莫及,泣血而書求我回頭。
“梔微,是我錯了。”
......
十日,謝雲諫終於想起來看我。
還不等我開口,他就說出指責的話語。
我不由情緒激動。
“玄鷹對我來說是前朝的痕跡,是我的念想。”
“更何況它性格溫順,斷不會......”
謝雲諫聲音冰冷打斷我。
“那畜生驚擾雲娘,害得她跌落馬下,理應是你和雲娘道歉。”
謝雲諫的神情盛滿了薄涼。
“雲娘父親是我的恩人,若沒有她父親,我早就在中舉前餓死在村落。”
“這一點,你難道不知?”
我咬牙垂眸,他玄色的袖口內側一閃而過。
我怔了怔。
他腕上纏著的鴛鴦結,繡著一朵含苞待放的梨花。
是誰繡的不言而喻。
謝雲諫繼續道。
“明日我會將雲娘接回府裏照顧,她如我親妹,你莫介懷,你是我的夫人,需得你識大體。”
我苦笑:“若我說我不願呢?”
謝雲諫微慍,眉毛緊皺。
“如今你是越發浮躁,記得去宮裏誦讀經文靜心。”
他頓了頓。
“早知當初就不該頂著聖上的壓力娶你。”
屋外春寒料峭,他拂袖離去,任由大門敞開。
最後是丫鬟關上門,為我遞來了熱茶。
我這才得知,謝雲諫這幾日忙於將府上的房間捯飭好。
全府的人東市西市四處跑,為雲娘的到來殫精竭慮。
丫鬟為我抱不平。
“夫人,要我說就該給那狐媚的女人點顏色瞧瞧!免得她來了生起不該有的心思!”
我沒說話,拿出枕下我繡的香囊。
上麵是我喜愛的梔子花。
過去我歡喜地拿到謝雲諫麵前。
他甚至沒有抬眼看。
“我不喜戴這些女兒家的物件。”
我收了起來,倉促掩蓋被針尖紮腫的手。
我原以為他就是這般清冷的性子。
原來是有例外的。
也是,當年他娶我不過是生了憐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