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天林知秋幹完活回家,出了一身汗。
回到家,她去了隔間,打算擦洗身子。
但她剛打濕了身子,門簾就“唰”地被猛地掀開了。
林知秋嚇了一大跳,慌忙抓起衣服擋在身前。
闖進來的竟是陸柔雪和她閨女。
陸柔雪手裏端著個搪瓷盆,裏麵放著毛巾和肥皂。
“嫂子,”陸柔雪站在那兒,淡淡開口,“思思玩了一身泥,要洗澡。麻煩你騰下地方。”
一股火氣猛地竄上林知秋心頭。
“你們沒看到我正在洗嗎?”
陸柔雪卻像沒聽見,眼皮都沒抬一下,又重複了一遍,聲音依舊溫溫柔柔,卻帶著十足的不屑:
“嫂子,麻煩你,給孩子騰個地方。”
“我說了我正在洗......”林知秋的聲音冷了下來,“請你們馬上出去!”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人小鬼大的王思意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陳沐遠走進來,手裏還拿著一串的糖葫蘆。
他看到眼前這場景,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你們......怎麼回事?”
陸柔雪立馬紅了眼眶,聲音帶著哽咽:“都是我不好......思思身上沾了泥,我帶她來洗洗,誰知道嫂子她......”
她欲言又止,低頭抹了抹眼角,“我知道嫂子不歡迎我們,遠哥,要不我跟思思還是走吧......不麻煩你們了......”
陳沐遠立刻變了臉色,趕忙安撫:“柔雪,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啊!”
說完他猛地轉向林知秋,眼神裏是她從未見過的冰冷和失望。
林知秋心裏猛地一驚,渾身發冷。
陳沐遠從來沒用這種眼神看過她。
從前的他,看她的眼神總是溫柔的,帶著滿滿的愛意和包容,仿佛她是全世界最珍貴的珍寶。
可剛才他那個眼神,分明是僅憑陸柔雪的三言兩語,就在心裏給她“定了罪”。
但他根本無暇顧及她,立刻蹲下身去哄還在幹嚎的王思意。
他手忙腳亂地舉起那串紅豔豔的糖葫蘆,在小女孩眼前晃悠。
“思思不哭,不哭哈,”他聲音充滿了耐心,“你看爸爸給你買什麼好東西了?你最愛的糖葫蘆,甜著呢,快嘗嘗!”
小女孩立刻止了哭,破涕為笑,一把搶過糖葫蘆,撒嬌地撲進他懷裏。
陳沐遠順勢把她抱起來,笑得一臉滿足。
陸柔雪也湊過去,溫柔地給女兒理了理頭發。
看著眼前這“一家三口”親昵無間的樣子,林知秋覺得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外人,多餘得可笑。
她死死咬住嘴唇,飛快地穿好衣服,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狠狠摔上了門。
“砰”的一聲巨響,卻似乎根本沒人在意......
晚上,陳沐遠很晚才推開廂房的門。
他摸黑坐到炕沿,沉默了一會兒,才自顧自地開口:
“那個......知秋。今天我跟思思說‘爸爸’,是‘幹爸’的意思。孩子親爹走得早,渴望父愛,你別多想。”
林知秋背對著他,一動不動,沒接話。
黑暗中,他像是鬆了口氣,又繼續說起來,語氣裏帶上了埋怨:
“柔雪她們娘倆,孤兒寡母的,真的不容易。思思年紀又那麼小,你就不能寬容點?為什麼非要跟她們過不去呢?你這樣得對得起繼勇......”
林知秋忽然翻過身,在黑暗裏直直看著他,打斷了他:
“你是真的是因為繼勇哥,還是......你對陸柔雪有了別的心思?”
她頓了頓:“所以才會那麼自然地代入她丈夫的角色,當起她孩子的爸爸?”
聞言,陳沐遠猛地坐直了身體,臉色在微光中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他提高嗓門,聲音又響又硬:“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說完,他猛地跳下炕,摔門而出。
那晚,陳沐遠再也沒有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