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晏珩舟打來電話。
他聽說了我要給母親辦理轉院的事,語氣裏帶著壓抑的怒意。
"為什麼要給媽辦轉院?我是這裏最好的醫生,難道我照顧得不好嗎?"
"還是說,就因為我早上沒來看媽,你就要這樣鬧脾氣?"
"那可是你親媽!你再怎麼鬧也不能拿她的身體開玩笑吧?"
"我今晚要照顧舒阿姨,既然你覺得我照顧得不好,那我就不回來了!"
我平靜地聽著,隻回了一個字:"好。"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他顯然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隻說出一句:"你......"
我沒等他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五分鐘後,手機響起提示音,是舒年發來的消息:
【對不起啊沈小姐,我母親最近狀態不好,麻煩珩舟了。】
【不過你確實做得不對,你應該體諒的。畢竟珩舟是市醫院最好的醫生,搶手也是正常的。】
【你別擔心,我會照顧好珩舟的。】
看著這條看似道歉實則宣誓主權的消息,我直接刪除拉黑。
這樣的戲碼,從舒年母女三年前來到這座城市就開始上演。
起初是偶爾的幫忙,後來是頻繁的照顧。
直到現在,晏珩舟已經快成了舒家的私人醫生。
沒過多久,他的電話又打來了。
"沈清瀾!你什麼意思?舒年好心跟你道歉,你就這個態度?"
電話背景裏,隱約傳來舒母的啜泣和舒年的安慰聲。
我沉默著,聽他在電話那頭繼續發泄:
"沈清瀾,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舒阿姨是個病人,你連一點愛心都沒有嗎?"
"我對你太失望了!"
我掛斷電話,指尖微微發涼。
這句話,該是我對他說才對。
明明是他一次次把別人放在首位,我什麼都沒說,現在倒成了我的錯。
回到家中,我開始收拾行李。
律師的回複很明確,婚後財產分割對我有利,母親的醫療費也完全足夠,最後一點顧慮也消失了。
打開衣櫃,左邊是母親素色的衣物,右邊是晏珩舟那些昂貴的西裝——
大多是他陪舒母逛街時買的。
我記得有一次母親想買件新外套,他卻說下次再說,轉頭就給舒母買了件羊絨大衣。
當時和他大吵了一架,他說給母親補一件,可衣櫃裏至今沒有那件衣服的影子。
衣物、日用品、母親常看的書......我一件件整理裝箱。
當觸到衣櫃深處的木盒時,我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輕輕打開盒蓋,裏麵整整齊齊放著我和晏珩舟戀愛時的照片。
最上麵那張,是他在醫學院畢業典禮上,穿著學位服對我微笑。
背麵是他清秀的字跡:
【親愛的清瀾,等我成為能讓你驕傲的醫生。】
手機突然響起,是晏珩舟打來的。
接通後,他帶著斥責的聲音傳來:
"沈清瀾!舒阿姨病情加重進ICU了!要是她有什麼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看著照片上那個曾經滿眼是我的男孩。
曾經,他會在值夜班時偷偷給我發短信說想我。
現在,他卻為了別人的母親,對我惡語相向。
指尖輕輕撫過照片上他的笑臉,我低聲說:
"隨你吧。"
掛斷電話,我將木盒裏的東西丟進了碎紙機。